江淮晏點點頭，撐著牆晃晃悠悠站起來。
“嗯，翻牆。”
盛明淵乾笑兩聲，最後給搖搖晃晃往前走的人豎了個大拇指。
“你行啊，你是真的行，那可是九皇子府！”
江淮晏依舊自顧自往前走，盛明淵連忙鎖上院門，三兩步追上。
去往九皇子府的路上，兩人走的都是鮮有人跡的小道，兩側高牆不絕，盛明淵的聲音也不絕。
“你真要翻啊？我總感覺九皇子府肯定會守衛森嚴呢？”
“彆看九殿下看似是掛了個禦龍衛督主的名頭，但我總覺得禦龍衛現在已經算是直接隸屬九皇子的了。”
“而且今日一見，九皇子那氣度確實不凡，你跟你妹妹在院裡相認的時候，我跟九殿下就站在門外。”
“嘶，怎麼說呢？站在他身邊我總感覺後背發涼。”
“依我之見，咱要不還是老老實實遞拜帖吧，畢竟現在你妹妹在九皇子手上，你看凝安郡主一昏，九殿下匆忙將她抱起的慌張不似作假。”
“這會兒九殿下估計也在氣頭上，你真翻牆進去，彆再被當小賊給傷著。”
諸如此類有的沒的，盛明淵說了一路，江淮晏半句都沒回。
誰都沒注意到，兩人身後始終跟著一個黑影。
等到九皇子府後門，江淮晏開始打量哪塊磚頭好借力時，盛明淵終於閉嘴了。
這家夥，勸不了一點。
正當江淮晏運起輕功飛身而上時，兩人身後有個身影先一步躥上了牆頭。
“江公子，盛公子，我家主子不在府內，您找錯地方了。”
盛明淵都擼起袖子打算舍命陪君子翻牆了，一聽這話連忙收回腿理了理衣袖。
“老江，你看，人家不在，咱回去吧。”
江淮晏隻是抬了抬眼，乾涸著吐出兩個字：“在哪。”
盛明淵一噎，朝牆頭上的人悄悄比了比手勢。
隻可惜雨久看不懂，甚至還歪了歪頭。
“您想見我家主子的話，得容我回去問問。”
盛明淵啪唧一聲拍在自己腦門上，江淮晏則微微頷首。
長樂府燈火通明，主院屋內的軟榻上，慕容懷正擰好帕子，輕輕擦著江清月哭花的臉頰。
“阿月，可醒了？”
江清月有氣無力地睜開眼，又被一隻手遮擋住屋內的燭光。
“我兄長呢？”
慕容懷一默，“不知道。”
江清月微微擰眉：“不知道？”
慕容懷給她擦完臉，擦完手，扶著人坐起身來，又端了一盞潤喉的梨湯。
“你當時昏的突然，我便直接帶你回來了。”
江清月捧著湯碗小口咽著，驀地笑了一聲：“子謙，我心裡，是怨著兄長的。”
“我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我也對他說了些話。”
江清月放下梨湯，想抬手揉一揉紅腫的眼睛，被慕容懷牢牢按住了手。
“彆揉，已經讓雲苓去拿雞蛋了。”
江清月有些困頓地闔上眼，習慣性往前一趴，雙手環住慕容懷的腰身，下巴戳在他肩膀上。
“唉。”小姑娘歎了口氣，軟乎乎地往前吹了口氣：“子謙，要不你幫我揍他吧。”
慕容懷忍著耳邊的癢意，低聲輕笑：“好，這可是你說的。”
江清月癟了癟嘴，又有些猶豫了。
“還是算了，你們倆誰挨揍我都心疼。”
慕容懷收緊圈在懷中那不盈一握的腰身，手掌在小姑娘腦後輕撫兩下。
“阿月對我這般沒信心，就覺得我與他必定打個平手？”
江清月嫌屋裡的燭光刺眼，低頭把腦袋埋入他懷裡，聲音帶著鼻音有些悶悶的。
“你的身手我自然知道，可我兄長出事前可是朝中最年輕的正三品驍騎前鋒將，這可是拚軍功才得來的官稱，就算這麼多年杳無音訊，我兄長也必定不會懈怠習武。”
慕容懷輕笑著點點頭，應聲附和道：“是是是，沒錯，阿月的兄長最厲害了。”
江清月將埋了一會兒的有些悶的小臉揚起，嬌矜地哼了一聲。
可緊接著她又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她的兄長按理來說，也不止江淮晏一個了。
畢竟麵前這個大尾巴狼也是被她叫了十多年的阿兄來著。
“容懷，你真幼稚。”
“嗯，阿月說得沒錯。”
江清月的小手拍在慕容懷硬邦邦的肩膀上，不解氣又拍了兩下才作罷。
門外忽然傳來雲心的聲音。
“郡主，殿下，江公子和盛公子說是找到九皇子府去了，雨久回來報信兒，想問問您的吩咐。”
江清月連忙坐起身，“快把他們帶來長樂府。”
雲心應聲後屋外沒了動靜，身後倒是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哼。
江清月回過頭，兩隻小手趕忙捧起麵前生悶氣這人的臉。
“容懷哥哥怎麼又不高興了呀？”
慕容懷抬眼，小姑娘的笑明朗得有些晃眼。
“哪敢啊，我這是等著他上門來收拾他呢。”
江清月笑出聲，抓起那隻掌心略有幾處粗糲的手晃蕩起來。
“好啦好啦，還得說正事呢，以後有的是你倆切磋的機會。”
慕容懷不語，隻是錯開視線，端來還溫熱的梨湯，親手喂入她口中。
等梨湯喝完，雨久也帶著人到了長樂府前堂。
江清月剛想下軟榻，腳還沒沾地就又被慕容懷給撈了起來。
“讓人給他們收拾客院，有什麼事明日再談，今日已經太晚了。”
江清月還想再爭取爭取，但看慕容懷神色真的不太好，又想到這幾日確實是自己身子虛弱，已經惹他好幾次擔心了。
江清月隻好乖乖被抱到梳妝鏡前，看他一一卸去自己的釵環，動作輕柔地梳開盤了一整日的頭發，最後揉了揉她的腦袋。
鏡中的人影有些虛幻，但眸底溫柔卻格外明顯。
江清月回過身仰起臉，小手習慣性地拽著慕容懷的兩根手指。
“那明日，你還上早朝嗎？”
“明日休沐，不過父皇這幾日似乎有些注意我了，當然，是在我有意為之之下。”
慕容懷揉著她腦後，忽然彎下身湊近她的鼻尖輕碰，意作請示。
江清月抿唇，往後躲了躲。
“那你自己小心。”
聲音幾乎微若無聞的叮囑，實則是婉拒。
慕容懷無奈也隻能將躲遠的小姑娘扯入懷中，稍微抱得用力了些才鬆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