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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欒念跟他媽媽講電話:“支原體感染引起的輕度肺炎,伴有咳嗽高熱症狀,應該吃點什麼?”
電話那頭說了很久,然後欒念回答:
“不是我,幫朋友問。”
“我知道了。拜拜。”
欒念掛斷電話去拿外套,對尚之桃說:“你跟aex請假吧,全休病假五天。”
“我還有工作。”
“等你燒死了就不用再想工作了。"
“那我回家休息。”
欒念聽到這句停下動作,看著尚之桃。徑直問她:“你在彆扭什麼?”
尚之桃抿著嘴不講話,欒念看她一眼:“你組織一下語言,等我回來再說。”
尚之桃真的在組織語言了,她發著燒,腦子不大好用,但還是提煉重點:第一,我們之間是一場意外;第二,我們這樣的關係有違道德;第三,我們已經結束了關係,我主動提出來的。所以,我們不應該做任何看起來曖昧的事。
尚之桃想著想著,睡著了。
發燒的人嗜睡,欒念家的沙發又舒服,蓋在她身上的薄被子又溫暖,這裡又安靜,沒有裝修的電鑽聲。一切恰到好處,太適合睡眠。
欒念拎著東西回來,看到她窩在沙發上睡的很死,臉燒的通紅,額頭還有細汗,鼻腔裡發出咻咻的聲音,身體內的病毒正在打架。
脫了大衣轉身去了廚房。
剛剛出去買了很多東西,都是他媽媽梁醫生給他發來的養病清單,梁醫生甚至還祝福他的朋友早日康複,還說要養好,肺炎養不好,以後反複起來可有的受苦。
如果梁醫生知道他的朋友這會兒就睡在他家裡,不知道會怎麼想?
欒念為尚之桃做了飯,手邊是手機備忘錄,梁醫生說的什麼能吃什麼要忌口。他並沒有去深究為什麼尚之桃生病了他會有一點著急擔心,隻是覺得她一個人在北京有點可憐。
同情心作祟。他這樣總結。
什麼時候你也開始有同情心了?一邊做飯一邊問自己。
飯好了,尚之桃還在睡,欒念坐在沙發上翻雜誌,廚房的砂鍋裡是小火慢燉的冰糖雪梨。欒念家裡有數不清的雜誌,閒時翻雜誌,看看市麵上都流行什麼。偶爾探手到她額前試體溫,比剛剛好了一些。
尚之桃在昏暗中轉醒,看到欒念開了一盞小燈,燈下的他臉部線條也不見柔和,冷冷清清的人。
她有點難過,沒人告訴她愛上這樣一個人應該怎麼辦,靜靜看著他,等一個開口的時機,好讓她把打好的腹稿悉數講出。
欒念聽到動靜偏過頭看她:“醒了?”
“嗯。”
“吃飯吧。”
尚之桃有點驚訝,她到了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咳嗽了幾聲跟在欒念身後去到餐桌前。
“辛苦您。”
“你改改口吧。”
“什麼?”
“您來您去你不累嗎?”
“哦。”
欒念做了幾個青菜,還有一個慢火燉牛肉,尚之桃受到這樣的優待有點受寵若驚,睡前打好的腹稿忘的乾乾淨淨。安安靜靜吃飯,偶爾看欒念一眼,發現他還是那樣,冷冰冰一個人,好像在北海道笑的那麼開心的人不是他。吃過飯,她覺得自己該走了,可欒念端來一小盅冰糖雪梨。
尚之桃的心突然狠狠疼了那麼一下。
對一個炮友這麼好,突然能夠想象他是怎麼對臧瑤的了,那一定是她想象不到的好。
悶著頭喝了雪梨湯,然後站起身穿衣服,說道:“感謝您的照顧,我好多了,不打擾您了。"
欒念眉頭皺著,也不多講:“我送你。”
“那麻煩您了。”
尚之桃不想說那些話了,她覺得她自己堅決一點,比說任何話都管用。她坐上欒念的車,快到的時候在包裡翻鑰匙,她的鑰匙丟了。怎麼就丟了呢?明明放在包裡很安全的地方。於是打給孫雨,孫雨聽她聲音很啞,問她是不是嚴重了?她說好多了。我鑰匙不見了,你幾點回來?
“我現在在去唐山的路上啊,明天有個相親活動,我得去盯著。”
“那沒事,我問張雷。”
掛了電話才想起孫遠翥去了西北,張雷去了成都。尚之桃捏著電話不知該怎麼辦。
欒念的車掉了頭,向他家方向開。
“要麼您把我放在路口吧,這附近有酒店。”不回去欒念家裡是她最後的倔強了。
“死在酒店裡?”欒念生氣的時候講話格外刻薄,但他不常生氣,最近這半年生那幾次氣,都是跟尚之桃。
尚之桃被他噎了這一句,真的生了氣。她看著車窗外不講話,因為感冒和生氣,呼吸聲有點重,胸口起伏。
欒念最懂拿捏彆人,這會兒報出一個電話號,然後說:“是這個吧?你去住酒店,我跟你家人說你的情況,也說清楚你如果出什麼意外或者有什麼後遺症不是公司的問題。”
尚之桃的氣焰一下子滅了,欒念打蛇打七寸,直接找到她的軟肋。她不願讓父母知道自己生病了,怕他們著急,畢竟她一直在電話裡說:我過的很好,我的同事很喜歡我,我的老板很器重我,我的收入足夠我揮霍了,這麼下去我三十歲之前就能在北京買房子了。
欒念這個人如果給她父母打電話,一定會說她表現差強人意,屢次在被開除優化邊緣徘徊,收入在公司也隻是一般偏下水平,三十歲之前不可能買房子。還會說:您女兒好像私生活不檢點。
他嘴那麼毒,一定會這麼說的。
“我隻是不想麻煩您。”
欒念淡淡看她一眼,淡淡說道:“你放心,你我之間的關係結束了,但好歹睡過幾次。我做售後服務,等你好了你我之間就算徹底了斷了。”然後他學尚之桃的口氣:“我絕不會把咱們的事告訴彆人的。”
…尚之桃說不過他,隻得點頭:“那我謝謝您。”
“不客氣。應該的。”
兩個人折騰這一趟,又回到了欒念家裡。小區保安看著他們的車開出去又開回來忍不住打招呼:“欒先生,這麼快回來了。"
然後看著尚之桃笑笑。保安總覺得尚之桃不像不良從業者,欒念也不像那種招/嫖的人,但她看著又不像欒念女朋友。關係真奇怪。@好奇的不止保安一個。
尚之桃也好奇。
欒念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那麼堅硬的人,卻給她做了一頓病號飯;身邊那麼多女人,卻敢帶她回家;彆人恨不得離肺炎患者遠點,他卻照顧她。
“您能借我一件t恤嗎?我沒有睡衣,我的隱形眼鏡還得摘”
欒念走進客房,打開衣櫃,裡麵掛著兩身居家服,又去衛生間,拉開抽屜,隱形眼鏡盒和隱形眼鏡液,還有女士護膚品。
尚之桃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家裡為什麼會有這些。欒念卻聳聳肩:“你跟彆的女人共用吧。”他半真半假,甚至拿出不同顏色的便簽:“貼上,這樣彆人不會穿錯用錯。”
尚之桃再笨也看出欒念在逗她了,這根本就是他為她準備的,因為她問過:“睡衣浴巾隱形眼鏡液…”
那時欒念怎麼說的:“你不會自己背?”
原來他是這樣的人。是一個看著對什麼都不上心,其實你講的話他都在聽的人。
@所以他默認了她可以放東西在他這裡,是因為她是他在這個城市的唯一床伴嗎?
尚之桃胡思亂想去衝澡,穿上欒念為她準備的睡衣。這睡衣很舒服,可她沒有穿內衣,就有點不自在。欒念敲門為她送藥,她鑽進被窩露出腦袋,看他將藥放在床頭,就是不肯出來。
欒念被她氣笑了:“我沒看過?”
“?"
“你怕什麼?”
“孤男寡女不合適。”尚之桃認真道。
“嗯。”欒念抬腿向外走,在門口停下說了一句:“親熱的時候沒覺得哪裡不合適?”
關上門,走了。
尚之桃在欒念的威逼利誘下,在他家裡呆了整整一個星期,直到去做複查,醫生說炎症消了才同意她走。尚之桃跟著欒念從醫院出來,回到他家收拾東西,無非是那兩件衣服,裝進雙肩包,臨走前想去衛生間,看到赫然擺在那的隱形眼藥水,心突然就疼了那麼一下。她至今想不通為什麼欒念會為她準備這些,還有擺在沙發上的聖誕禮物,這些都會令她產生欒念其實有那麼一點喜歡她的錯覺。
突然之間,心頭又湧上委屈。
站了好一會兒才推開門出去,看到欒念正在門口等她。徑直走到他麵,眼睛看著他的,認真問他:“你為什麼講話這麼惡毒?”
“你是對所有人惡毒還是隻對我?”
欒念不知她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眉頭微微皺起。
誰以後再認真,誰他媽就是孫子!尚之桃心裡這麼說了一句,伸手拉住欒念衣領,用力將他拉向她,張口咬住他嘴唇。
都絕口不提尚之桃說過的結束關係的事,她剛剛痊愈,欒念比從前溫柔了一些,也耐心了一些。
尚之桃急的什麼一樣,他按住她的手在頭頂,就是不順著她的心意痛快予她。
欒念記仇,現在急了,當初說結束關係的時候怎麼就那麼瀟灑?他就不如她願,說白了是在懲罰她。把她逗急了,眼睛紅了,才貼著她的唇問她:“不結束了?”
尚之桃覺得自己快要神智不清了,輕輕搖頭,唇擦著他的,順道將自己的舌尖遞給他。
他們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對方。嘴上講的話再惡毒,身體最誠實。他們的身體都最喜歡彼此。
比跟以往的任何人都要喜歡。到後來,都有點控製不住,欒念的牙齒咬住她耳垂,惡狠狠問她:“還鬨不鬨?”
尚之桃搖頭,眼裡起了水霧,欒念突然有點心疼,和緩下來,將她扣進他懷中。
欒念終於肯承認,尚之桃說結束關係後他喝的那杯酒是苦的,並且心裡覺得有點可惜。
他真喜歡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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