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融上前一步,躬身道:“在下便是。”
眾人皆驚。
那些個如同泥塑不動的文武天官紛紛探來目光。
早聽聞有個聖境修士乘坐道君龍輦,為此還引來一陣吵鬨。
現在方看清楚了巫融的相貌。
果然儀表堂堂,挺拔英俊,儘顯英雄本色。
莫說那些個高閣端坐,半依半靠的天官,就連距離巫融不遠的四位道君也不由側目而來。
能夠被東嶽王點名相見,此人莫不是有什麼大來曆,想當年那位天人族的天才都沒有這般待遇。
玄穹高上。
俯瞰眾生的東嶽王於三十六珠簾之後收回了目光。
掠向前頭道君。
道君拱手道:“龍人族,龍人黑焱,見過陛下。”
龍人道君出言之後方才輪到右手那位頭角崢嶸,如同利劍的道君修士,拱手行禮道:“耶羅阿部,吉洛海川,見過陛下。”
“冥族,凶閻,見過陛下。”
“角魔族,莫萬裡,見過陛下。”
四位道君一一拜見,禮數周全,可比巫融那‘在下便是’好看多了。
說不在意那也是假的,巫融雖得宗門承認,卻不曾受到底蘊熏陶,因此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總是差強人意。
巫融麵無表情,靜靜觀摩,多聽多看,少說少做,全然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賜座!”
落座的道君看向桌案。
奇珍異饈各有不同,荒龍肝髓相襯,龜蛇長壽羹湯……,玉液瓊漿置乾坤壺中,妃娥陪侍左右。
天官唱禮。
歌舞升平。
入殿的道君早早覲見落座,殿外長街的諸多聖境則較為緩慢。
除了在敕封的時候沒有踏入泰嶽寶殿的道理,等到殿門長街的修士也徹底安頓好,才終於迎來了王城的重頭戲。
敕封。
仙娥緩緩退場。
洪鐘做響。
九重之後天官掣開一道大製,高聲唱曰:“啟禮……”
……
卻說那邊禮開之時,這裡盤坐道觀靜修的魔神猛然睜開雙眼。
一點煞氣踏空騰飛而出。
神識真靈凝聚成道影在踏出魂幡的那一刻置身於一座浩然天宮。
天宮由神木搭建。
魔神卻並未停留而是騰雲向山頂碧空長譚。
立於巨頂的是一位老者,不,應該算是中年往上。
長須長發儘是玄黑。
身著寬袍,飄然若仙,手持一卷古經,持玉筆描繪,似乎在書寫著什麼,感應到身後的響動,背手微笑道:“來了。”
主魂看向那人,他一時竟不確定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古帝還是一方幻境。
不過這又有什麼區彆呢。
躬身道:“魂幡主魂,塗山君,見過前輩。”
“嗬,哈哈。”
飄然仙人哈哈大笑,側眸道:“塗山君,好名字,若非你毫無跟腳,我還真以為是塗山氏的布局。”
說話的同時掐算道:“可惜,塗山氏如今隻剩下大貓小貓兩三隻,不成氣候哩。”
“哎,你們那哩裡應該很少為自己的孩子取名複姓吧,又不好叫,又不好寫的,還容易引人誤會。”
塗山君心神震動。
生滅陰陽的深邃如無儘星空的雙眸微微顫抖。
良久。
穩住心神,沉聲說道:“前輩要鏟除我這域外的天魔?”
“什麼域內域外,宇宙之大,莫不在周天之內。”
飄然仙人笑著說道。
接著做了個請的姿勢:“坐。”
落座下來塗山君才看到對方相貌。
麵如溫玉,鳳眸龍睛。
未見生死,不分陰陽,更無輪回氣息。
這倒是讓塗山君頗為好奇。
他一直以為古帝定然掌握了輪回路,否則怎能運行六道。
如果說對方要隱藏的話,塗山君應該也能看出來,但是應該沒有這個必要才對。
若根本不具備這幾條大道,卻能強運輪回,那對方的道行……
塗山君很少驚駭。
在麵對元聖靈魔的沒有,見到鳳道人的時候也不曾。
散仙古帝在他看來也不過是更進一步的前輩,直到來這裡,他突然發覺古帝的深不可測,或許古帝之中同樣有強弱。
“我算是這東嶽城的第一位王。”
“我不喜歡旁人稱我東嶽王,也不喜無量尊、散仙……”
“你可稱我青帝。”
青帝將麵前的棋盤恢複了原樣,原來這是一塊萬獸棋盤。
青帝拿起一枚虎形棋。
放了下來說道:“神話時代,萬類霜天競自由,天地蒼茫一片,儘是弱肉強食,無秩無序,強者為王。世間萬靈也並無劃分,不管修行還是不修行的,都是自由。”
“魔神開天,龍鳳大戰。”
“飛禽走獸廝殺不休。”
“沒有勝者,也沒有輸家。”
萬獸棋被掃去,迎來象棋,主帥坐鎮,兵馬廝殺。
“終於有一個人終結了這一方亂世,建立神庭,史稱荒古。”
“條條框框,定下秩序規則,卻也終究有腐朽的一天。”
“帝座空懸,自此伐天之戰開啟,又一輪亂世到來,直到道家、西天、玄門,穩定天下。”
直到象棋也漸漸式微,黑白雙子的圍棋徹底殺出重圍,成為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