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薄霧冥冥。
王城儘在朦朧。
登車盤坐的巫融側目望向遠方,王城映入眼簾。
高低錯落如山川走脈的樓閣宛如飛星般奔走,大小坊市星羅轉動,隔斷長街坊市的長城飛龍般蜿蜒,青甲兵士持長槍而立,點著淡淡煞氣。
恍然,回轉了目光。
龜蛇龍車騰雲駕霧,腳下仿佛有一道無形甬道、接天長橋,載人趕赴天宮雲闕。
呼!
衝開薄霧,踏上雲層。
古帝執筆,潑灑金墨。
夾雜著青青冷幽的淡淡涼氣,萬千輝光在這無垠的白雲大卷上肆意的揮灑,濃墨重彩,毫不吝嗇,蒼勁有力的透過了天卷泄入大地與王城薄霧交織成無邊汪洋,翻湧流轉向遠天的高牆。
麒麟獸旗飄揚。
巫融目掠極遠又收回目光看向正前。
雲頂白卷浮著一座座仙宮,瓊樓玉宇儘在那座城門的遠方。
直到這個時候才終於感覺到腳踏實地。
聽著身旁傳來的聲響,原來龜蛇龍車已經趨於平穩的踏足在一方古老的真實長橋上,與他並列的幾座長橋也迎接著不一樣的龍車。
龍車稍按。
眾修紛紛在指引中走下龍車。
兩側神將數十,一個個披堅執銳顯化金身,又有數位天官在旁,在交接之後使了個什麼令訣,緊閉的城門‘嘎吱’推動,厚實的城門竟在推動中緩緩隱沒。
王城大門高而遠闊的呈現在眾人麵前。
“前輩,請。”
聽到身旁使者的話,巫融微微點頭。
使者名為趙敬,是禮宮小官。
“怎麼他也能乘龍輦?”
不合時宜的聲音自斜方傳來。
說話之人身形瘦高,青皮白發。
在看到巫融也能登上龍輦大轎的時候冷聲質問,靈機與氣息掙開,化作了一柄無形卻鋒利的寶兵,隱而不發。
鏗!
數十位神將兵戈橫叉,神情冷漠的看向出言之人。
正欲動身的巫融神色淡然,斜視了對方一眼就登上龍輦,坦然落座。
哪怕他須步行前往,他也感覺無所謂,但是,既然是王城受封,如此正式的場合,那麼一應待遇就應該按照道君的來。
至於旁人,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我等亦是大聖,不敢冒稱聖王,實際大差不離,怎麼他便可以乘坐道君之輦,我等卻要後他一步。”
又一人邁步走出,赫然是一位頂尖的聖王。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真切出手,看個人氣息有強有弱,但是在那境界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差錯。
縱然那身著暗紅法袍的青年人身具神異,又不是真正的道君。
“高足息怒,這樣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聖王身旁的禮宮小官拱手解釋道:“不說遠的,一千三百年前就有一位,以聖境乘龍輦入泰嶽宮,受封侯爵。”
冥族聖王沉思,眼中閃過精光。
他也聽過對方的傳說。
據說那人在大聖境就能逆斬一花,乃是十族之二,天人族,不世出的真正天才,於千年前打敗眾多青年一輩,時至今日應該早就踏入道境。
小官並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
因此來受封的諸多大聖也全都聽到了他的話。
剛才的質疑氣氛如堅冰出現溶解的情況。
如果對方也是一位像那樣的無敵強者,乘上龍輦走在他們的前麵倒也無可厚非。
冥族聖王問道:“他是誰?”
“這……小官也不知道。”
禮宮小官微微搖頭。
“他不是陰天萬族的修士,至於他真正的身份,我們應該問問角魔族的道友。”
鬼族的張紹淵抱著肩膀,目光瞥過去,看向了曾經為巫融出言解圍的角魔族青年,麵容也露出好奇。
角魔族的薑神色愕然。
他也沒想到對方會乘上道君之輦。
那時候出言解圍完全是應老祖的招呼。
“道友知道他?”
冥族聖王微微拱手。
“我……我不知道,我和他隻有一麵之緣。”
角魔族的薑趕忙搖頭,連這些大族的天驕都不清楚,他這等修為道行怎麼可能知道對方。
後來那人深居簡出,也沒有攀談的機會。
“那實在太可惜。”
冥族聖王收起和善麵無表情的登上了大聖座輦。
“我倒要看看他是否和天人族的那一位一樣,那人可是實打實的戰勝了天下高手,就連一花道君也曾死在他的手中。”
鬼族的張紹淵冷笑一聲,同樣登上座輦。
原本他還能看在道君麵子上不計較,但是對方坐上道君輦,踏入泰嶽宮,要是再讓他封侯,彆說他不答應,天下人都不答應,那叫德不配位。
什麼實力就該在什麼位置。
莫看一個個道友長道友短,前輩長前輩短,真計較起來更加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