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破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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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年的五一勞動節,並沒有放假。

一度停滯不前的縱火案元凶自首,外三分局裡喜氣洋洋,隻有少數人仍然保持著冷靜。

“多爺,您嘛去?”

自覺沒什麼突出表現,知道駁殼槍一時半會拿不回來,無所事事的何金銀瞧見多爺正腳步匆匆往外走,和整個外三分局的熱鬨氛圍相比,頗有幾分“逆行者”的氣勢。

“喏~”多爺一晃手裡的抄錄本:“掃掃尾。”

粗略翻看一遍,大多是之前被舉報人員的自證記錄,還剩下一小部分需要實地核查,何金銀他們這些天乾的最多的就是這種“跑腿差事”。

“人都已經自首了,這又是何苦...”

多爺連道兩聲“勞碌命”,轉身就走。這番“勤勤懇懇”的態度和之前大相徑庭,何金銀狐疑的追了上去。

“又不是去尋歡,你願意跟就跟著吧。”

兩人規劃好路線,一路走訪核查。中間還去過焦老頭當晚曾就診的醫院,登記表上清楚記錄著:“病人自四月二十四日上午十點半入院,掛葡萄糖鹽水。留院觀察二十四小時,於次日中午出院。”

其它幾處情況大差不差,要麼有多名人證、要麼有記錄在冊,一圈下來,白忙一場!

再往回溜達時,多爺眉頭不展,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

被何金銀幾次三番追問,這才勉強開口:“還記得集合那天我說過的話麼?我總覺著來自首這位...路數不對!”

“不是多爺我死要麵皮、不肯低頭。瞧瞧這人之前乾過的行當,跑龍套、賣膏藥、作茶壺、當車夫...對不住,沒有捎著您的意思。停車場一百多間倉房,僅憑幾次外圍勘察,就能精準挑中地方?”

“他怎麼就知道哪間倉庫裡囤積有回絲、棉紗、潤滑油?出首理由也不夠充分,真要是隻有這點兒膽識,他絕燒不出那麼大一場火!”

何金銀雙眼亮晶晶的:“您是說...”

多爺一挑下巴頦兒,語氣傲然:“即便縱火的真是他,一定也有內鬼指路!更大可能,就是一個被推出來的替死鬼!要麼有把柄、要麼給足了安家銀子,心甘情願的出首。這種套路,多爺我小時候就見過!”

何金銀一扥他胳膊肘:“走!咱...”

被多爺一把掙開,他嫌棄的拍了拍衣袖:“又想當出頭鳥不是?真當專案組裡沒能人?瞧著吧,到不了明天,那小子一準兒得漏底!所以說,交派下來的活兒,該乾還得乾...”

“榮哥兒,人得拎清楚自個兒分量。專案組裡現在就三類人,剛進城的、遺留下的、新選拔的。你、我,都在考察期間。凡事彆衝那麼前...搶了人家風頭,往後你還想不想乾了?”

隨即背著手往回溜達:“記住嘍,如果你隻想查案,成敗在案裡。如果你想借此進身,成敗在案外...”

聽著多爺的絮叨,何金銀倒是很能理解他這種“躺平”的心態。

兩個月時間,也足夠這老油條摸清自己底細。如果自己不是他口中的“第三類人”,或許,今天壓根就不會有這番“肺腑之言”。

此時的外三分局審訊室內,情況也確如多爺所想那般。

“嘭!”

拍打桌案聲將唯唯諾諾的牛言斌嚇得一哆嗦,這番反應落在工作人員眼底,疑色更甚。

“據你之前交代,大火燃起前約三刻鐘潛入現場,先在那裡灑上火藥和柴油,然後根據預定的提前量點燃了棒香...棒香哪裡買的?”

“香、香燭店。”

幾乎是話音剛落,審訊員就繼續追問道:“哪家香燭店?”

“就我家附近...胡同口第、第...第四家門臉。”

下一個問題立馬接上:“多少錢?”

牛言斌就是一愣神,下意識往斜上方瞅了瞅,思索半天才擠出一個答案,可緊隨其後的,是更多的作案細節。

“柴油在哪兒買的、價格多少?”

“案發當晚的天氣如何?風往哪邊吹?”

“前四次去窺察現場,伱都見過誰?見到的那人個頭高矮、穿什麼衣服?記不住?那...人數和時間總該記得吧?”

連珠炮般的發問讓這位“自首者”麵露窘相,細節問題經常一問三不知。到後來,自知漏洞百出、說多錯多的牛言斌乾脆選擇閉嘴。而這種看似堅決、實則變相默認的態度,等同於“自證”自己就是一隻替罪羊。

直至黎明時分,仍舊埋頭不語的牛言斌被暫停審訊,誰也沒注意到,被“攻心”整晚的牛言斌在走出審訊室時,眼底竟然露出一抹解脫和釋然。

等到何金銀上午交接班時,外三局看守所傳來消息:自首者牛言斌...自縊身亡!

他第一反應就是——多爺,神了!這種敏銳的洞察力,讓他第一次對查案、破案產生了興趣。

和之前那幾次斷掉線索不同,牛言斌的死,恰恰給專案組指明了方向。

一張大網就此羅開,對牛言斌生前的社會關係進行全方位排查。凡是與牛言斌有過關係的人,都被羅列其中予以查摸分析——尤其是與他有交集的電車公司南廠工人。

何金銀等人再一次忙碌起來。與之前秘密調查南廠嫌疑名單那次不同,這一次眾人鬥誌高昂,深挖一條線索,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焦老頭也再一次進入眾人的視線,據目擊者指認,曾在一間旅館內見過兩人吃酒,有一位登記信息為南方米商的“莫先生”作東。

隻這兩個名字關聯在一起,所有人都察覺到:牛言斌的自首正是為了掩護已經被注意到焦老頭!

至於他當過兩次“護身符”的病曆,不過是他玩的一手“障眼法”——二十四日在醫院掛上鹽水後,不久就溜了出來,為了讓人給他做證明,他還塞給了當值護士一枚金戒指。

這讓何金銀頗感喪氣:如果當時查證的仔細些,駁殼槍這會應該已經登記到他名下了...

一副滂病腔的焦老頭麵對鐵證,軟癱在地。不斷哀求著能讓他自己“主動坦白”,爭取“寬大處理”。

原來,他不僅僅曾經當過漢奸,北平光複後,本著“有奶便是娘”的原則轉而投靠敵特,奉命“長期潛伏”。所謂的“營救地下工作人員”也不過是為了獲取好感、躲避審查的手段。

傅今為的“小動作”早就落在他眼中,借此迷惑眾人視線。牛言斌也不過是他察覺到危險後,由“莫先生”威逼利誘,出麵頂罪。

至於那位神秘的“莫先生”,他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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