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瑜走進屋,在裝雜物的巷子裡翻找了一下,找到之前那個名叫上杉虹夏的女警察的名片。
想了想,又將名片放下,轉而給月之魔女小姐打電話。
主要是考慮到跟這位上杉警官不是很熟,人家當初給自己名片也是說遇到那幾個極道再找麻煩就給她打電話。
如果是因為彆的事打電話,會顯得有些得寸進尺,打蛇上棍,給人不好的印象——關鍵人家還不一定幫自己。
畢竟說到底,隻是見過一麵的陌生人而已。
明日見早苗就不一樣了,大小姐出身,自己和她既是同學又是朋友,比較熟悉。
請她幫個忙應該沒什麼問題。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東野瑜想欠下月之魔女小姐的恩情。
報恩這種事,東野瑜已經報出了經驗,可以自稱報恩仙人。
報恩狐狸該知道的第一條守則,一直逮著一個恩人薅羊毛是不可取的。
凡人哪可能遇到多少大劫難?
大多數人一輩子雖然有些小坎坷,但基本不會遇到什麼大難。
所謂平凡就是這樣,沒有很大的福運,也沒有很大的劫難,一路踩著不算順遂又不算坎坷的路,走到終點。
因此就得廣撒網,欠一堆恩情,提高基數來增加報恩幾率。
這樣才能將報恩事業做大做強!
事不宜遲,東野瑜當即掏出弱基亞,撥通電話,話筒裡靜寂無聲,片刻後傳來月之魔女小姐平靜的聲音。
“我的騎士,您跋涉萬裡來到鏡像月亮的帷幕外,是為了尋求什麼?”
“月之魔女殿下,您的騎士遇到麻煩了,需要您的幫助。”
正坐在書桌上做習題的明日見早苗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嘴角微微翹起,手上精致的鉛筆在青蔥纖細的玉指上翻飛。
哼哼,被我逮到了吧。
“可上午的時候,您不是說要工作嗎?”月之魔女的聲音有些清冷。
“但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我的殿下。”
“時間於我來說沒有意義,區區凡界瑣事,相信身為月亮王國騎士的你能夠獨自解決吧?”
東野瑜想起來早上她發給自己的求援短信。
壞了,月之魔女心眼原來也不大啊?
想了想,用低沉、肅穆的聲音讚美道:“您是黑夜的守護者,鏡像月亮的主人,是誕生於創世之初的偉大存在,我誠摯地請求您的憐憫和仁慈。”
“當然,若您在漫長的歲月中被無關緊要的煩惱所擾,您的騎士非常願意成為您忠實的聽眾。”
這還差不多。
明日見早苗拿著鉛筆在橡皮擦上一邊戳一邊露出矜持地微笑,就算眼前沒有人,她也不自覺地微微抬起頭。
“不工作了?”
“工作哪兒有殿下重要!月亮王國騎士東野瑜對月之魔女殿下的宣言就是——忠!誠!”
明日見早苗拿起筆記本遮住一半臉,靈眸如月牙兒一般,坐在椅子上旋轉一圈。
“我需要你在解決完這件事後立刻來我殿前。”
“如您所願,我的殿下。”
“好吧好吧,看在您對鏡像月亮赤誠的忠勇份上,看在你對月之魔女的輝芒如此渴求的份上,我允許你陳述一遍。”
東野瑜於是將前因後果陳述出來。
明日見早苗聽完以後,頓時皺起黛眉。
霸淩?
還要讓他下跪?
少女似乎是想起什麼,琉璃般的眼眸裡隱隱有著怒火,抿起嘴,表情嚴肅起來,詳細詢問過後,起身朝明日見五郎的院子跑去。
我的騎士連我都不跪,怎麼能給彆人跪下?
......
“電話打完了?”入野良馬見東野瑜掛掉電話,站在門口朝房間內問道。
“請等一等,有人會過來。”東野瑜神色平靜地說道。
“誰?誰來都沒用,你犯法了知道嗎?”
入野良馬板著臉,自己提前找公寓管理員了解過。
這小子不過是京都來的窮小子罷了,公寓都隻能租最便宜的。
房間裡貴重電器一個都沒有,小偷來了都得哭著留下五百円硬幣,不能說是家徒四壁吧,至少也算得上一貧如洗。
能認識誰?
稻荷神社的伊織宮司?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但自己來這邊的時候那位宮司可不知道。
等把這小子銬去警署,調解好,讓他下跪道歉,這事就算完了。
事後伊織宮司問起來,自己隻說那些家長群情激奮。
之後再買點貴重禮物帶著自家的小子上門向他家禦子道歉。
本身就是雞毛蒜皮大點的事,想必他也不會一直追究到底才對。
入野良馬想到這裡,覺得不能再等了。
不然待會兒那位宮司真找過來,那自己兒子這頓揍算是白挨了。
瞥了眼躲在自己後麵朝房間裡做鬼臉的兒子和他臉上消腫後留下的巴掌印,心疼之餘也帶著些許恨鐵不成鋼。
老子這輩子在人情世故裡如魚得水,兒子卻像個唐氏。
禦子那姑娘長得這麼可愛,還是伊織家的獨苗,不想著追求,去霸淩人家,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
真是被他媽媽慣的!
入野良馬心中歎息,裝模作樣看了眼腕表,皺起眉頭。
“我看,還是先去警署再等吧,大家百忙之中抽空來解決這件事,總不能麻煩其他人對不對?”
他拿著手銬走近過去,目光落在東野瑜身上,生怕他抬手就是一拳,心中的警惕拉滿了,隨時準備躲閃跑開。
如果這小子敢反抗,那就是拒捕加襲警,這罪名可比治安事件大。
東野瑜看這警察不依不饒,有些無語。
不就打了你兒子一巴掌,讓他下跪道歉嗎?
怎麼像是我把你嗎殺了一樣?
真當我關西來的沒根底好欺負是吧!
真是耗子的後代會打洞,什麼爹就能教出什麼樣的兒子。
他盯著這警察,往後退了退,手放在門邊,準備關門硬拖——月之魔女小姐找的關係發揮作用需要一些時間。
反正就一個警察,這走廊很窄,自己頂在門後麵,他們不可能撞得開。
這樣對峙一會兒,樓道裡突然傳來一道宏亮的嚴肅聲音。
“入野巡查長是認為我伊織忠道老了,沒用了嗎?”
入野良馬愣了愣,轉頭看過去,隻見身材高大的伊織忠道站在樓梯口。
身穿吳服腳踩木屐,花白的頭發似乎被風吹得有些淩亂,戴著眼睛,微微喘著氣,臉比鍋底都黑,手邊牽著他孫女伊織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