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織忠道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他老年喪子,兒子隻留了禦子這麼一個獨苗。
因此老兩口連帶著對逝去兒子媳婦的痛惜和對孫女天生殘疾的憐愛,將所有的愛都傾注給了禦子,將其作為掌上明珠來對待。
禦子對老兩口來說比這間神社都重要。
現在居然有人膽敢欺辱她?
伊織忠道沉默下來,目光看向庭院邊的庫房,如果事情到比較惡劣的地步的話......
他凝視片刻,門廊上的風鈴被一陣不可捉摸的微風撩動,發出叮叮的聲音。
伊織忠道倏地回過神來,默默向稻荷神懺悔一聲,背起禦子往神社外走。
但心中的怒火卻是不曾熄滅,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伊織忠道走在參道上,向伊織禦子問道:“他們說你什麼?”
“我忘了。”
伊織禦子趴在爺爺寬闊的背上,有些赧然地笑起來,“隻記得當時東野尼桑很生氣。”
連謹守禮節如謙謙君子的東野君都如此生氣,可想而知那是些什麼混賬話!
伊織忠道沉默下來,心中的鬱憤越發多了些,或許讓禦子去殘疾人學校才是好的選擇?
......
打發走居酒屋老板後,警察從衣兜裡拿出一張證件,給東野瑜看過以後收起來,同時說道。
“我是足立區警署巡查長入野良馬,我收到多起報案,稱有人毆打了這些孩子。根據一些目擊者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這裡。”
“你就是東野瑜?”
東野瑜依靠在門框外邊上,低頭看著警察:“我是東野瑜。”
入野良馬點點頭,繼續問道:“那麼對於毆打這些孩子,你有什麼可辯解的嗎?”
“你不該先問一下他們為什麼挨打嗎?”
東野瑜抱著雙手,環視眼前的幾個家長,語氣帶著審視和質問。
“霸淩殘疾人,恃強淩弱,毫無羞恥心,連人最基本的同理心和憐憫都丟掉了,你們就是這麼教導孩子的?”
“這種類人生物,就算長大也隻是擾亂社會治安的蟲豸而已。”
內山大介等幾個家長指著東野瑜叱罵:“你放屁!我家孩子品學兼優!”
“就是!他胡說!”
躲在入野良馬身後的小孩露出頭來,可憐兮兮地說道。
“我們隻是和伊織同學開個玩笑,他就突然衝上來打我們,文太衣服都被他扯爛了,和樹被他一腳踢倒,膝蓋全磨破了。”
“他還逼著我們下跪道歉!”
入野良馬聽完,看向東野瑜。
“你看,這幾個孩子無非是和同學開了個玩笑而已,不管玩笑惡劣與否,你動手打人就是違法。”
“而且據我所知,你好像和那位伊織同學沒什麼關係?”
“公寓管理員說你一個月前從京都剛——”
“誰跟你說沒關係了?”
東野瑜依靠在門框邊,並沒有像那些不良麵對警察就露出不安的神色,神色平靜地說道。
“我家長輩與伊織宮司是好友,來到東京以後受伊織宮司頗多照顧,與禦子情同兄妹。”
“看到這些未來的社會蛀蟲霸淩禦子,教育一下他們讓其知道自己行為的錯誤,並給禦子道歉,這有什麼問題嗎?”
“我兒子輪得到你來教育?你是什麼東西?”戴著銀色無邊框眼鏡的內山大介站在後麵怒聲嗬斥。
“那麼請問把後代教成出生的你們,又是什麼東西?”東野瑜環顧幾人,神色平靜地問道。
“你這混蛋!”
內山大介和另外幾個人情緒激動起來,有警察在身邊,腰杆子就是硬,揮舞著手臂就要衝過去揍東野瑜。
他們可不信警察在場,這小子還敢打人。
入野良馬站在一邊,像是沒看到一般,默許了他們想要打人泄憤的舉動。
調解的時候家長情緒失控打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東野瑜瞥了眼一旁的警察,笑了笑,剛剛突破成人仙的氣勢稍稍釋放出來一些。
在他的克製下並沒有什麼異象產生,連風都沒有,隻是一種可以感受到的如同山嶽般的壓力砸落在眾人的精神上。
陰神對純陰無陽的魂魄天生就有壓製效果。
幾人頓時捂著胸口,神色露出些微痛苦,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用手攥著一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東野瑜掃過眼前這些家長和他們的小孩,沉聲說道:“不會教育孩子,他就得得到來自社會的教育!”
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轉瞬之間,眾人心頭一鬆。
內山大介有些疑惑地站起身,與其他幾個人對視,臉上都是迷茫的表情。
入野良馬有些奇怪地摸了摸心臟,心想是不是最近酒喝多了的原因。
想著待會兒儘快去醫院檢查一下,入野良馬懶得拖了,從腰間取下手銬。
“不管怎麼說,打人都是違法的。”
“東野瑜,我現在告知你,你的行為已經涉嫌故意傷害、尋釁滋事了,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吧。”
說著就要把手銬戴到東野瑜手上,下一秒就看到一雙手有力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抬頭一看那青年臉上還帶著有禮的微笑。
入野良馬沉聲喝問:“你想拒捕?!”
“我還差一個月才滿十六歲,不會被給予刑事處分。”
東野瑜露出有恃無恐的微笑,自己終於也享受到未成年的特權了。
這他嗎十五歲?
入野良馬有些愕然,心中失望,本來是想拘留這小子幾天的。
現在看來最理想的情況也不過是按著這小子的腦袋讓他土下座道歉,錢可能都不用掏。
畢竟這幾個小子身上的傷最嚴重的也不過是膝蓋皮膚挫傷,連輕微傷都評不了。
東野瑜繼續補充道:“隻是打架鬥毆,連輕微傷都算不上,戴手銬是不合理的,而且你還沒有帶執法記錄儀,我可以投訴你。”
“隨你投訴。”入野良馬不為所動,鐵了心要給他上手銬,誠心想羞辱他。
他當警察幾十年了,怎麼可能被一個毛頭小子唬住。
雖然不太合規矩,卻也沒哪條規定不準警察給未滿十六歲的人戴手銬,就算是投訴,自己最多扣點工資而已。
bd,公報私仇是吧?
那就怪不得我搖人了。
東野瑜皺了皺眉,“那我先打個電話。”他說著往屋裡走。
入野良馬剛想阻止,對上東野瑜不耐的眼神,害怕他不顧一切地要動手,於是隻好放任。
隻是打個電話而已,如果惹毛了他打起來,自己這把年紀怎麼可能打得過精壯小夥,到時候丟臉的還是自己,劃不來。
他這樣想著,給有些急躁的家長一個安靜的手勢,拿著手銬在門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