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曆七年,七月。
趙昕又開始在東南一帶招兵。
本來大宋這冗兵就已經夠多了,禦史台、知諫院一聽還招,不免就會有些意見。
當然!
禦史台、知諫院還是很懂現如今大宋朝堂的環境的。
要說豫王殿下的壞話,還是慎重一點比較好。
起碼,即便是要說,也最好是委婉一些。
無他,王拱辰至今還在嶺南,回不來呢。
你也不想自己像王拱辰一樣,去了嶺南三年都回不來吧?
不過在得知,趙昕沒花朝廷一分錢後,他們便又安心了。
然則安心之餘,又想問問,趙昕這錢都是從哪裡來?
該不會不給彆人發錢吧?
若是五千人,每人就按最低三十貫一年來算,豫王殿下都要發十五萬貫。
十五萬貫對於像三司這樣的部門來說,當然不能算什麼。
可若是讓豫王殿下一年就有這麼多錢可以自己掌控,那這是否是一件好事?
禦史台、知諫院便同時質疑趙禎道:“官家,難道官家是真的想要完全恢複漢唐時的封王製度?可就算是漢唐,也是一直削減封王的帶兵之權的吧?”
此前沒有質疑,是因為沒到質疑的時候,覺得忍一忍,就算了。
可現在,豫王殿下又要增兵,這也太過分了!
關鍵……
豫王殿下是如何想出來的,要從東南增兵?
這些都是他們的腦袋瓜無法想得出來的。
趙禎麵對眾人的質問,也是一臉平靜地回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讓他學習學習帶兵,有何不可。”
有禦史便道:“學習帶兵,三千足矣!豫王殿下這手上八千兵,臣說句不好聽的,他造反都……”
趙禎便道:“最興來是我的兒子,將來,這官家的位置也是他的,他何須造反?”
不過說完了以後。
趙禎又感覺自己像是說錯話了。
所有的禦史、諫官,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雖說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可就怕發生意外啊!
即便是放在一般人家當中,老人往往都喜歡最小的那個孩子。
除非把官家抓去做閹割。
否則……
日後要是再生個子嗣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禦史跟諫官們也不好多說什麼,反正,這到時候,若是發生兄弟相殘了,彆埋怨我們沒有提前說。
這會一開完。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將來這位置是趙昕的了。
就連張娘子,都以最快的速度知道了。
緊接著……
她便砸碎了一個花瓶。
也不知道這是在生氣什麼。
曹皇後倒是覺得還好,起碼,當初最興來也是送過她香囊的,她跟最興來的關係,談不上差。
就算有一天最興來當上了官家,待她肯定也不會差到那裡去。
她對官家,也算是死心了吧。
不愛就是不愛,這也沒有辦法。
至少表麵上能夠做到客客氣氣的,也已經算是不錯了。
苗娘子這一次反倒是有些遲鈍。
因為苗娘子沒有人在外麵給她通風報信。
直到其他娘子這麼說,她才知道。
然後她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隻能說……
這不是什麼好事。
緊接著……
全城的目光便都落到了趙昕的身上。
而趙昕的府邸明明藏得挺好的。
也不知道這些禦史、諫官,又或者是什麼其他人,是不是在他馬車上安監控了,從他出宮,就一直盯著他,隨後……
他近一段時間,都有住在外麵的事,也就被禦史、諫官給風聞了。
當然!
也有可能是他們一些人本來就知道,隻是,正好這時候才拿出來說而已。
趙昕也知道,有些事情,是無法隱瞞的。
可我都九歲了!
跟個小大人一樣了,我難道還不能自己一個人在外麵住?
你們不誇我小小年紀,就如此獨立也就算了,這有什麼好挑刺的?
幸虧他們還沒發現自己養小妾,不然,那可就糟了!
然而……
他們又怎麼會明白自己的深謀遠慮。
要想自己將來的兒子一個個都能成才,而且團結一致,必須得讓他們都能有一個格局大,眼光高,明事理的母親。
自己這不恰恰正在培養麼?
打小就給她們灌輸好的想法、理念,以後,這教出來的兒子,也必定不一般。
主要是他日後,未必能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對著自己的兒子。
出去外麵打一次仗,少說都要半年吧。
那到時候,若是母不賢,那這兒子豈不是廢了?
就算自己打下了整個地球,以後也遲早敗在這些家夥的手裡。
相反!
即便他出師未捷身先死,有了這四個賢明的小妾,在她們的合力熏陶之下,將來自己的兒子長大成人,也絕對不會差到那裡去。
這就是他為何要費心教育四名小妾的原因。
接下來……
他還打算寫一本《育兒經》,就家族裡的人,能看。
不過這些都先放到一邊。
麵對官家的‘不作為’,禦史、諫官此時此刻隻感覺,這天都快要塌了,要禮崩樂壞了!
豫王殿下這做事,好像從來都不按規矩辦事。
那八千兵,你完全可以看成是他個人的私兵。
官家這是想要做什麼?
此前說是學習如何帶兵,那還能稍稍地糊弄一下。
現在都開始不裝了!
還有許昌、南陽一帶,似乎也不安派官員。
這意思,說不定又是讓豫王殿下自己做主。
以後許昌、南陽,說不定也是豫王殿下自己說了算。
上一年,據說就給三司送了十萬匹絹以及四萬斤的棉花,這想必,就是許昌、南陽出的吧?
“寵幸至此,也算是我朝罕見了!”
像是賈昌朝等人,都不由得有些感慨。
這唯一的兒子,就是不一樣!
可說真的!
這還是有點把朝廷法度,視為無物。
當然了!
官家他這麼做,說不定也有緣由。
而最大的緣由,大概就是朝廷沒有一個能打的。
官家身邊可信任的人,能用的人也不多。
那讓自己的兒子站出來,承擔起這個責任,也就很顯而易見了。
對比起官家以前,跟豫王殿下出來‘學習’的這幾年,感覺官家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也沒有以前那麼猶豫了。
壞了?現如今,該不會已經是豫王殿下說了算吧?
那自己要不要去討好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