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憶煙對齊桓修的感情很複雜。
齊桓修對她很寵愛,但齊憶煙也明白,齊桓修對她的寵愛,和君九辰對她的疼愛是不一樣的。
齊桓修畢竟是帝王,帝王的寵愛不是沒有理由的。
倘若她不是自帶祥瑞,隻怕齊桓修也不會對她青眼有加。
而齊桓修對北秦所做的事情,齊憶煙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所以,齊憶煙想知道太後娘娘現在是什麼意思。
太後驚詫地盯著齊憶煙問:“福安,你不會以為母後糊塗到還想把你父皇接回來吧?
當初北秦那麼艱難的時候,他隨隨便便下了三道罪己詔,就扔下一堆爛攤子跑了。
臨走還不給人留好念想,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咱們孤兒寡母的……”
“母後!母後!”齊憶煙趕忙打住:“孤兒寡母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吧?”
畢竟齊桓修還沒死呢。
“怎麼不是這麼用的!”太後眼睛一瞪:“我們喪偶式育兒,不就是孤兒寡母!”
齊憶煙:……
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我們孤兒寡母地給他收拾爛攤子,爛攤子好容易收拾乾淨了,他還想回來?我呸!”
齊憶煙忍不住溫馨提示:“父皇他好像沒打算回來……他隻是盯著王有才而已。”
“而已?什麼叫而已!”太後又炸毛了:“王有才是哀家放走的忠仆,哀家必要護他周全!”
齊憶煙忍不住揉了揉額頭:“那母後打算怎麼辦呢?”
太後頓了一下,慢慢地坐了下來,又拿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茶。
齊憶煙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太後表態。
許久,太後才緩緩道:“柳巷村,是個好地方。”
齊憶煙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開口問:“柳巷村是哪裡?”
“就是你父皇現在生活的地方。”太後的眼神平靜,語調也恢複了平和:“既然你父皇喜歡那裡,又在那兒賺到了好名聲,那裡的村民都愛戴他,那就不如,讓他留在柳巷村養老吧。
剛好,柳巷村屬於梁州地界,你大姐姐和大姐夫也能幫我盯著。”
齊憶煙的心裡泛起一陣驚濤駭浪,她忽然明白了太後想要做什麼。
“那……那王有才呢?”
太後扯了扯嘴角:“既然王有才在柳巷村過得不開心,那自然是要搬家的。哀家能讓他悄無聲息地從京城一夜消失,就能讓他在柳巷村悄無聲息地一夜消失!隻是可惜了那些個良田,還有耕牛……”
齊憶煙猛吞了一下口水,忍不住小聲說:“若還是在梁州地界,那這良田也就不需要急著出手。左右都是租賃出去,做地主嘛!”
太後娘娘苦笑了一下:“梁州,王有才留不下了。哀家隻能從私庫裡拿出些體己錢貼補給他,讓他一家再辛苦一些,搬家吧。”
至於搬去哪裡,太後依然不打算過問。
對於王有才和李有福來說,與京城的人和事完全脫離關係,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安排。
齊憶煙的眼皮猛跳。
但她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倘若拋去她今生跟齊桓修的父女關係,或許她也會選擇這麼做。
太後說完這些,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福安,母後是不是太自私了?”
“什麼?”齊憶煙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太後苦澀地笑道:“這些話,哀家不知道該跟誰說,就隻能藏在心裡。哀家憋得好辛苦,所以看到你,就忍不住全都跟你說了。可即便你有你的神通,你也畢竟隻是個小孩子……哀家是不是太自私了?”
齊憶煙安撫地拍了拍太後的手,柔聲道:“母後,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您有心事,不跟女兒說,還能跟誰說呢?”
見太後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齊憶煙想了一下,才開口道:“倒是二姐姐那邊,我頗為惦記,下午想去看看。”
太後感激地看了一眼齊憶煙,柔聲道:“今日就算了,大家都回宮來跟你團聚,你若出宮反而不好。還是過幾天,等你大姐姐回來了,咱們一起去看你二姐姐。”
齊憶煙算了一下時間,十日實在是太久了,她的眼皮一個勁兒地跳,隻怕夜長夢多。
但太後現在的心情波動比較大,齊憶煙也沒反駁太後。
送太後回寢殿休息,齊憶煙也沒折騰,直接在長秋宮的暖閣歇下。
下午又跟兄弟姐妹們去永寧宮玩耍,晚上和太妃們一同用膳,然後各自回宮休息。
齊憶煙這才召喚出勝遇鳥。
“咱們去接大姐姐和大姐夫。”
勝遇鳥舔了舔嘴巴,眼饞地問:“主人,這算出差吧?大晚上的,是不是也得給我算個加班?那這個加班費要怎麼算?”
“隨你怎麼算。”齊憶煙擺了擺手:“隻要你彆惦記我從東海帶回來的那一批小海鮮,你想吃什麼去找禦膳房。”
勝遇鳥立馬熄火了,垂頭喪氣道:“不能吃他們……那我還挑個什麼勁兒!吃啥不是吃呢……”
“少廢話,快點走!”
齊憶煙打開房門,茶點跟門外的錦兒和大皇子撞上。
“你們倆大晚上的不睡覺,來我這兒乾嘛?”
大皇子的臉一紅。
齊憶煙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問題,趕忙又更正了一遍:“我沒說讓你們倆一起睡啊……”
這話一說出來,錦兒的臉都紅透了,嗯嚶一聲扭過身子:“福安你胡說什麼啊!”
齊憶煙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意會,意會,不要關注細節!……你們倆大晚上的站我門口乾嘛?給我當石獅子啊?”
“我等在這裡,當然是陪你一起出門啊!”錦兒用手肘碰了一下齊憶煙,擠眉弄眼道:“你可彆忘了,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至於他……”錦兒乜了一眼大皇子,嘴裡咕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來乾嘛的。”
大皇子掃了錦兒一眼,抬起下巴傲嬌地說:“我當然是來找九姐姐的,至於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她是來乾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