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接到薑徊電話的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
作為醫生的薑徊,對藥物應該是了如指掌,怎麼可能被下藥,還痛苦到這個地步。
聽著電話那頭沉重的喘息,孟津稚眼睫緩緩垂落,捏著手機的手不斷收緊。
男人語氣低啞:“如果你不想來,就算了。”
少見的示弱和虛弱。
孟津稚沒說話,轉頭看向外界洋洋灑灑的大雪。
雪簌簌落下,落在霓虹大燈上。
街道上處處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息,而伴隨著這聲愈發明顯的是薑徊沉啞的呼吸,他似乎是在掙紮,把自己泡進了浴缸冷水裡。
孟津稚抿了抿唇,“你可以去醫院。”
薑徊沒說話。
幾秒後,他掛斷了電話。
孟津稚清楚,這是以退為進的手段。
慧姨端來熱水,隨口感歎:“今年的雪肯定很厚,到時候就漂亮了。”
孟津稚在和應話說完的隔天,就住到醫院來了,少部分東西也收拾過來了,她把身上的毯子扯了扯,說:“前幾年氣溫升高,我記得京市都沒下過幾場雪。”
“是啊,”慧姨說:“這天氣是真奇怪,不過孟小姐你也彆因為沒下雪就掉以輕心,前兩年薑先生他和你想的一樣,結果就感冒了好一陣。”
孟津稚:“他也會感冒?”
“人百密總有一疏嘛。”慧姨笑著說,“他是人,又不是神,從前小時候我們看著也可精明了,結果人一聲不吭的,被隔壁家的小孩把零花錢全騙走了。”
孟津稚有點想象不能薑徊做這些事的樣子。
慧姨沒有多說,隻道:“薑先生是個很能忍的性子,不到極致不會說出來,從前發高燒,我們都不知道,還是他強撐到四十度,差點燒成腦膜炎了,我們發現他身上熱得嚇人,才發現的。”
孟津稚豁然站起身。
慧姨奇怪,“怎麼了?”
孟津稚臉色有點不好,“沒事,我出去買點吃的。”
慧姨道:“病房裡東西挺多的,其實不買也可以,這麼冷的天——”
慧姨的話沒說完,孟津稚匆匆穿上外套,往外麵走廊奔去。
今日雪大,打車的人多,路邊的空車就少了。
孟津稚問了好幾個車,才勉強尋到了一個空著的車位,上車的時候,手都凍僵了,勉強從裡麵掏出手機來,撥通薑徊的電話。
長達一分鐘後,電話自動掛斷。
孟津稚低頭看過一眼消息,抿了抿唇,道:“安林苑,麻煩師傅快點。”
司機回頭掃過一眼孟津稚,沒說話,車速卻是在無限提升。
孟津稚哈著氣暖手。
濃濃白霧噴灑在手心上,凍僵的手指敲敲打打,問應話現在在哪。
應話也沒回消息。
孟津稚眉心蹙了蹙,沒再說什麼,等到結賬下車,她徑直上樓,走到房間門口。
門是大敞開的,碗碟碎了一地,藥物也散落在地上。
屋內一片混亂。
孟津稚心頭狂跳,下意識往前兩步,“薑徊你在屋裡嗎?”
主臥傳來近似水流溢出來的聲音。
孟津稚快步過去。
主臥的房門輕輕一推,就能推開。
浴室裡暖氣扇的聲音愈發明顯,孟津稚循聲看過去,男人坐在水裡,唇色凍得發白,臉色卻泛出奇異的潮紅,他定定看著麵前的孟津稚,眼神迷離痛苦,又帶著掙紮的意味。
而與之相隔的臥室,東西散落,被褥揉皺翻飛。
他看著她,低聲嗬斥:“滾。”
孟津稚沉默片刻,快步走過去,伸手想要扶住薑徊。
男人的反應卻比剛剛更激烈,抬手打下她的手
——白嫩手背上立刻多了紅痕。
孟津稚眼眸沉了沉,再嘗試去扶人,等薑徊再一次想要掙脫開她的手的時候,她低下身湊過去,麵容近在咫尺,紅唇迎上男人的薄唇。
冰涼和熾熱交錯。
一瞬間,冷水仿佛都跟著沸騰了起來。
男人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身體翻轉,把她扯進滿是冷水的浴缸裡。
孟津稚凍得打了個哆嗦。
仰起頭,強忍著冷意,她攥著薑徊青筋虯紮的手,小聲撒嬌:“我冷——”
男人理智不在,但其餘本能還在。
聽見孟津稚說冷的時候,愣了半秒,隨即起身把孟津稚抱了起來,徑直出了浴室。
羽絨服沾上冷水,又重又冷。
男人脫下她衣服的拉鏈,粗糲指腹沿著她發紅眼尾摩挲過,緊跟著,健碩胸膛沉沉壓下來,貼著女人窈窕身姿,細碎地吻了下去。
屋內熱氣浮動。
被褥滑落間,所有的浪潮沸騰。
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扣住女人的腰,他呼吸發燙,像是在尋求自己此生唯一的救贖。
兩道影子在相互纏綿著。
他抓著她的手很緊,一步都不願意放開。
聲音低啞:“我愛你。”
孟津稚心神俱顫,抬眼看過去。
男人瞳孔哪有半分清明,眼睫低垂,他又重又熱的吻上孟津稚的唇。
孟津稚嗚咽一聲。
……
等到孟津稚再次清醒,是薑徊和人打電話的聲音。
她實在是太累了。
所以薑徊同人說什麼,她隻聽到封征、醫院兩個字,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薑徊聽見動靜,手持電話走進來。
孟津稚頭發散落在枕頭上,呼吸均勻綿長,她微微側著身體,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薑徊手指沿著女人光滑脊背撫摸過。
他的眼神一寸寸暗沉,想到寧願闖進門,大言不慚要為他解藥的樣子,唇邊溢出一點冷笑。
輕聲對著電話道:“可以對寧家動手了。”
好像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孟津稚再睜眼,淩亂的房間重新規整。
應話正在客廳給薑徊彙報情況。
孟津稚聽了一會,大意是寧願交代了下藥的事,是關雲川一手主導,讓薑徊要抓去抓關雲川,整件事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應話:“薑總,寧小姐那邊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薑徊說:“保留證據,年後報警。”
馬上就要除夕,現在一旦報警,寧、薑兩家估計都要鬨得人仰馬翻。
隻能等一等了。
應話歎氣。
孟津稚從房間裡走出來,目光掃過一側的應話,再看向薑徊,低聲:“我好像聽見你們在說封征的事,他出事了嗎?”
薑徊下顎線不自覺緊繃。
應話正要開口。
一通電話橫插進來。
孟津稚拿起手機一看,正是‘封征’打過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