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隻是略略看過薑徊一眼,避開他,去主臥的陽台接電話。
女人聲音壓得低,聽不見是在和人說話。
薑徊喉結滾動,瞳底陰翳駭人。
客廳安靜無比。
隻能聽見裡麵時不時傳來的模糊交談聲以此判斷人還在說話。
幾秒後,孟津稚從裡麵出來,目光看向薑徊。
“你沒事了吧。”
薑徊:“如果我說我有事呢?”
孟津稚道:“讓應話陪你,或者你叫家庭醫生過來吧,我可能要去一趟j醫院,小二說封征出事了。”
“他出事,要你過去做什麼?”薑徊聲音冷下三分,“還是說他家裡沒人了,一定要你過去?”
孟津稚倏然抬起眼,“薑徊,你話說得太難聽了。”
氣氛劍拔弩張。
應話小心翼翼勸和:“薑總話說得難聽,但也是事實,封家人很多,不需要孟小姐你過去——”
他看過一眼外邊黑沉的天色,繼續說:“現在天黑也不安全,何況薑總前腳才出了事,您要不然陪著他,我去看看封先生。”
孟津稚扭頭看向應話,“你們不想讓我去也可以,告訴我,你們都在謀劃什麼。”
應話不敢說,抬眼看向薑徊。
孟津稚再次看向他,“你什麼都不和我說,也不想讓我去,要是封征真的出事,你想讓他變成我們倆中間的一根魚刺嗎。”
如鯁在喉,永不消退的魚刺。
薑徊眉弓壓低,麵色更冷,“你想去就去。”
孟津稚定定望著光影交錯裡的那張臉。
說是失望,也沒有。
畢竟,心裡早有預料,但說完全不失望,也不可能。
隻能說她有時候的確高看了自己在薑徊心目裡的地位。
應話想上前阻攔。
薑徊一句話叫住他,“腿長在人身上,你還真能永遠綁著她?”
孟津稚心頭一刺。
他這話看似是對著應話說的,實際上是對著孟津稚說的。
應話看了看薑徊暴風一樣的眼眸,還是上前一步,攬在孟津稚麵前,低聲:“孟小姐,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要不然還是我安排車輛吧。”
這個天氣冷,打車不容易打到。
孟津稚早有體會,所以她沒有和應話犟,隻是輕聲道謝。
應話低下頭安排。
空氣裡的時間更仿若凝結了一般。
薑徊坐在沙發上,疲倦地閉上眼。
應話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薑總……”
薑徊抬眼看他。
應話上前兩步,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孟津稚沒有聽清楚,隻能看見薑徊神色愈發淩厲,抬起眼看向應話,“確定消息的真實性了嗎?”
應話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我和你們一並過去。”他說。
應話道:“薑總,你的身體還受得住嗎?”
薑徊:“可以。”
他話裡言簡意賅,目光卻若有若無的落到孟津稚身上。
孟津稚佯裝看不見。
三人前往醫院。
孟津稚和薑徊落座於後排。
兩人中間隔著楚河漢界一般,氣場冷淡。
薑徊矜貴靠在後椅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手機上發什麼消息。
孟津稚著目一眼,幾秒後,又收回目光。
應話看著唇線繃緊的孟津稚,主動緩和氛圍道:“這件事其實和孟小姐也有關係,要不然我們還是告訴她吧。”
薑徊抬眼對著後視鏡裡的應話,沒說話。
不說話,就等同於默許。
應話斟酌片刻,對著孟津稚說:“李源被人拋屍在家裡,據現場法醫勘察,應該死了有一周多了。”
孟津稚眉心擰緊,李源死了一周,那天天和她見麵的人是誰?
“那人應該是黎遠,就是指示王彪和關雲川的人。”應話道:“之所以沒有發現,也是因為近期天冷,屍體的惡臭沒有傳出來,而且還有一個男人經常出入李源家門,他們以為人就是李源,也就沒起疑。”
其實早在最開始,薑徊就察覺到了不對。
而這種不對——
在寧願三番兩次催薑徊吃藥時,得到了驗證,之後薑徊就讓及時給封征的人發了消息。
結果也不出預料。
有人對封征的藥動了手腳,目標就是想讓封征死。
好在封征早就醒了,今天僅僅是裝睡,他沒有打任何藥劑,而這批藥現在已經被送去檢查了,至於那個送藥的醫生也查了出來,是主治醫生李源,他們現在正在抓人,隻是李源太狡猾,早在送完藥之後,第一時間就在醫院消失了。
薑徊:“掩人耳目不如直接代替一個活著的人。”
掩人耳目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但如果代替一個活著的人,就不會這麼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因為一個原本活著的人原本就有自己的痕跡,不容易被人察覺。
應話抬眸看向神色深思的孟津稚,明白她也聽進去了,繼續道:“是,現在係統那邊懷疑黎遠還在醫院裡,如果逃竄,也應該還在京市裡流竄,各個高速路口已經安排好人了。”
孟津稚眼眸微動,唇線抿得更緊了一些。
車在醫院門口被人攔下。
紅藍燈在偌大的夜裡閃爍,照亮,層層排列站隊的身穿製服的人站在門口,他們看向車內。
其中一人上前,冷冰冰說:“醫院現在禁止出入,請回吧。”
應話回頭看過薑徊一眼。
夜色裡好,突然小跑來一個人。
伴隨著人越跑越近,人的臉也露出來了,他和剛剛為首的人敬了一個禮,兩人交談一番。
為首的男人看過車內一眼,沒再說什麼。
小二上前兩步,走到窗口,道:“不好意思,現在不讓車進入。”
孟津稚沒有什麼意見,拉開車門,下車,問:“封征情況怎麼樣?”
小二眼睛閃了閃,“不太好,現在正在病房裡搶救呢,就等著您過去看他一眼。”
孟津稚:“搶救還能看?”
“……”小二一時語塞。
薑徊剛巧從車內出來,聞言似笑非笑:“怕不是搶救,是專門等著你過去。”
孟津稚不是沒腦子的人,聽得懂薑徊現在的擠兌。
剛剛小二在電話裡說的有多嚴重,現在大概就有多安全,隻是找個由頭把她叫過來而已。
一腔沸騰的情緒冷卻下來,有點難受。
目光環視醫院一圈。
停頓幾秒,她提口氣說:“你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