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離不相信這種荒唐的理由。
“證據。”
空中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
就在他要失去耐心時,那聲音才繼續道:
“你親眼見過的。”
壁爐前方的男人起身,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壁爐折射出的火光,黑色的影子匍匐在前方,空中的小蟲子被他身上的氣勢所攝,向後飛了一截,尾巴的光有一瞬間的泄露,被他看在了眼裡。
溫北離漆黑的目光牢牢鎖定那隻蟲子,即使它已經隱藏進了黑夜裡。
他見過?他怎麼不記得。
故弄玄虛。
“你一直在用這些東西監視我?”
南淮方,他隻見過一麵的男人。
見麵那天,他也是這麼高高在上,說著一些裝神弄鬼的話,施舍一般,將東西放在了爺爺手裡。
如今,還想用這套誆他嗎?
“滾!”他死死壓著手裡的東西,想著南音的笑容,沒有將東西使出來。
他手裡是一張符,計家送來的,專門克蠱,隻要發現蠱蟲,拿出符,就可以通過蠱蟲和蠱師之間的聯係,讓蠱師被蠱蟲反噬。
這是一個報仇的機會,但是——
“南先生,把所有蠱蟲撤出莊園,下次,我會選擇為母親報仇。”
南淮方身份被點破一點也不意外,對溫北離口中的恨意也不解釋。小蠱蟲甚至挨近了一些。
“南音手上有一個鎮魂印鑒,我告訴她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解下來。”
“她為你接下來了。那一晚,你同樣疑惑了,不是嗎?”
溫北離垂下眼,思緒回到了那一晚,秦淺約他在秦家見麵,最後胡言亂語……不對,如果那些話是出自南音的口中,一切就很正常。
最後,他不得不相信,秦淺身上有南音的魂魄,至於原因,南淮方不會告訴他,或許一切都是一個陰謀。
秦淺,南音。溫北離閉上眼,突然搞不懂他愛上的是什麼?
“我會留著她,滾吧。”
小蟲子並沒有離開,“原因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你要記住,儘快讓秦淺回到以前的生活。她在溫家這段記憶我抹去了,你儘快做些彆的補齊這段空白,彆讓計家起疑。”
“這一切都是為了南音。”眼見溫北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南淮方難得補充了一句,說完,一隻螢火蟲從空中掉落在地上。
在溫北離的注視下,慢悠悠地爬向了白色雕花門。
“把秦淺帶出來。”他大步走過去,打開門,對著門外的保鏢吩咐,那隻小蟲乘機爬出了門,他小心地落腳,“這隻蟲,帶去後山,放生!”
說完,用力關上了門。
京川療養院內,金韻進門前,朝著護士台內的一個小護士拋了一個眉眼。對方低頭,羞怯地笑了笑,“金先生,你來了。今天,南同學的身體指標好了很多,不出意外的話,蘇醒的機會很大。”
金韻打了一個響指,一朵紅色的玫瑰花出現在護士的眼前,引來了對方的一陣驚呼。“離不開這位人美心善的小姐。”護士接過玫瑰花後,他又做了一個自以為帥氣的姿勢,倚在台麵上。
這一套動作下來,小護士成功紅了臉頰,然後拿出一份文件一樣的東西放在金韻伸出的手上,柔聲道:“金先生,這是這個月的費用——”
忽然起了一陣風,護士抬起頭,前方哪裡還有他的影子,就連她手中的玫瑰也不見了。
金韻拿著那支玫瑰,放在南音床頭。
拉過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對著前方的空氣道:“現在的年輕人,就知道吃醋,一個個身價過億,怎麼不知道把錢結一下!”
還好他跑得快。
空氣中忽然起了白色透明的泡泡,一張臉擠在泡泡中,有些變形。
金韻伸手握住那張臉上白色的胡須,將一個老頭拉了出來。
“老任,長胖了。也是時候放點血了。”
老頭站在病房內,活動了一下身子。是任會長,看起來,比平常矮小了不少。他胡須一吹,傲嬌地哼了幾聲。
“副會長,時間緊張,開始吧。”小老頭說著,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金韻眼底的神色也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手一揮,一個陣法落下。
一滴人參精血,緩緩逼出,成功的那一刻,小老頭臉上皺巴的皮膚恢複了彈性,臉上長長的胡須也變短了很多。
“放點血,就能變年輕?”
金韻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一幕,有些羨慕。有這好處,老頭還隨時扣扣搜搜的。
“你懂什麼!我們人參越老越好,年輕了容易爛根!”
“什麼毛病。”
金韻吐槽了一句後,雙手捏訣,口中低念龍語,將這滴精血融進了南音的身體裡。
床上的人,麵色瞬間恢複了紅潤。
如果這個時候,金韻撤去陣法,南音就能立即醒過來。
“謝了。”
金韻對著任會長道。
變年輕的小老頭此刻看著更像一個長了胡須的年畫娃娃,唇紅齒白。他盯著床上的人,暗想那一年的救命之恩終於還上了。
“哼,我不是為了你。”
說完,鑽地跑了。
金韻撤下陣法,時間恢複流轉,床上的南音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燈光有些晃眼,耳邊是儀器運行的聲音。南音閉上眼,她醒了。
“醒了就起來動動,待會就出院,不然又要多算一天的護理費。準備一下,有個單子,在你老家,回去律堂把之前動手的懲罰領了,另外這周彆的課都彆上了,全上格鬥。丟人,一個玄師,不能用術法,就被一個普通人壓著打了。”
“出去。”為什麼要救醒她。
讓她要怎麼麵對。
南音捂著自己的心口,那裡空空的。
“彆逼我扇你!”
金韻一揮手,她用來裝鴕鳥的被子落在了地上。
南音隻好起身,半蜷縮地靠在床頭。“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作為總協,卻龜縮在一座山上,對人間亂象不管不顧。導致魔蛟出逃,師父被陷害,溫北離的母親慘死,他們被迫分開。
金韻長歎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努力告訴自己,這不是自己妖族的小崽子,不聽話就踹飛。
“你修道,就為了一個男人?你和張崇說的話,全是誆騙他的?”
那又怎麼樣,她的道心已經毀了。
“什麼是道心?道之所向為心,你還在道上,道心就在。”金韻第一次這麼嚴肅地和她說話,“難道他不喜你,你就放棄保護他了?天下之大,你一路來,所行事,全是因為他人喜歡你?方梧至死恨你入骨,如此,你就要放棄拯救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