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夜酒吧。
從白舜那裡了解到唐越明這個人背後都做了些什麼後,戚綿就怎麼看他怎麼不對勁,那張帶著笑意的臉像是虛假的麵具,她確實已經決定了要辭職,隻是目前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說。
如果唐越明針對她做了那麼多事的話,他一定不會輕易放戚綿離開。
她剛換好員工衣服,走出試衣間後再次看見了唐越明,對方正倚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英俊的眉眼被金絲眼鏡襯地斯文儒雅,但戚綿沒有錯過他眼下的青黑。
最近一段時間,唐越明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一直都不太好。
她原本還沒有想太多,現在看來,一定與白舜有關了,戚綿麵上無異,徑直走了過去,在唐越明盯著她即將開口時,她率先出聲。
戚綿微微笑著,她正好有件事還沒有和唐越明說清楚:“唐經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們說的那個服裝模特的事情。”
唐越明微訝,眼中閃過一道喜悅的暗光:“你有時間了嗎?”
“不。”戚綿語氣委婉而略帶歉意,“不好意思唐經理,我想了想還是不接下這個工作了,這個不適合我。”
唐越明立即皺起眉:“怎麼了?有什麼不適合的?戚綿,我就是看中你的氣質才挑選你的,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他說著,脊背也離開了牆壁,站直身體後,高大的身形在戚綿身前,無形地產生一種壓迫感。
但很快,陰冷的氣息出現在戚綿身邊,驅散了那來自唐越明的氣息並將其取而代之,這種陰冷的氣息戚綿已經習以為常,而唐越明最近也被這種東西折磨地不輕,當下不知道是聯想到了什麼,聲音卡了一下。
戚綿趁機想要結束這個話題:“唐經理,謝謝你的肯定,但是我的確有自己的一些原因,抱歉不能接受這個工作。”
她落下這句話後便轉過身想要離開,但在病症的影響下,戚綿邁出的腳尖不受控製地脫力歪向一邊,也是在這時,白舜與唐越明都同時朝她伸出手——
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戚綿靠在了白舜的懷中站穩身形,唐越明並未能觸碰到她,可她的視線卻定格在了唐越明伸出來的那隻手上,他穿的襯衫西服稍微有些緊繃,在伸出胳膊後,衣袖自然而然地上滑,於是就露出一截手腕來。
而那截手腕上,明晃晃有著幾道青黑色的指紋,就像是被什麼人大力地抓握了許久,攥到他那塊肌膚的血液凝滯,偏偏沒有任何的外傷,深深的指紋顯得猙獰又詭異,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磕碰得出的傷口。
戚綿看著那顯目的指紋愣了一下,這一秒被唐越明注意到了,他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臉色出現了一絲裂紋,嘴角的笑容變得僵硬勉強起來,唐越明沒有要提及指紋的意思,僅僅是匆忙地應付過戚綿的話:“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
戚綿抬眼看著他,身後的白舜同樣也在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麵前這個令他厭惡的男人,唐越明隻覺得那種隻有在夜晚才會出現的膽寒驚悚感又一次出現了,刺激地他脊背發涼,甚至於額頭都在滲出冷汗了,但那張屬於戚綿的小臉依然柔軟漂亮。
“……我先走了。”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多日來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已經讓他被迫去找了心理醫生、彆人介紹的神秘大師等等,唐越明吞咽著喉間分泌出的口水,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
戚綿歪了歪腦袋,莫名地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
走廊裡,隻有她一人,這裡沒有開燈,安靜而昏暗。
女孩忽然輕聲道:“你是不是嚇過他了?”
空氣中平靜了片刻後,戚綿笑了笑,像是在回答某個不存在的生物:“我就知道。”
……
回到寢室。
既然已經準備要辭職了,戚綿也就不用再每天按時去上班、堅持打卡獲得個全勤獎了,她毫不客氣地第一次對唐越明提出了自己要請兩天假的要求,就在這個周末,理由沒有作假,就是她要回老家一趟看看家人。
準確來說,是帶她母親的骨灰離開。
唐越明回複中隱隱約約地打探和關心被戚綿通通無視了過去,白舜默默看著,心裡微妙地感到了一絲愉快。
“我陪你回家。”他緊靠在戚綿身後,微微彎著腰看她熄滅自己的手機屏幕,繞過她的肩膀撐在桌前的手有種欲摟住她又不敢直接嘗試的曖昧感。
戚綿揚了揚唇角,語氣竟然有些理所當然:“當然要你陪我了,我一個人說不定還打不過我爸爸,有你在我才安心。”
白舜被她一句話哄地眯起眼,呼吸間再次微不可察地嗅聞了絲絲縷縷極少的黑色死氣,他隻能儘自己可能地幫戚綿緩解這一死氣的彌漫速度。
“我會保護好你的。”他低聲道。
戚綿偏過頭,模糊看見一道淡色的人影,是白舜的模樣,她伸出手,像是想要觸碰一下他的臉頰,但因為不是實體,隻能虛虛地拂在那模糊輪廓的上方,她眼眸認真而專注。
“謝謝你,白舜。”
白舜感覺自己不存在的呼吸都停頓了一秒,他的視野被那隻細嫩的掌心遮擋了大半,下意識就想顯出實體來讓她真的觸碰到自己,淡色的人影明明滅滅的深淺閃現了一瞬,還是極力地克製,欲搖搖欲墜的理智才勉強支撐了他的行為。
他垂下眼眸,深色在眼底蔓延。
要是周圍沒有其他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