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安純粹是睜眼說瞎話。
鐘書寧沒打斷她,她繼續說道,“你爸最近生意上出了點狀況,他的脾氣你也了解,我攔不住他。”
攔?
她攔了嗎?
“爸媽知道,關於你腿傷這件事,你肯定很生氣,但當時我們也是沒辦法,都是心疼你。”
“心疼我?”
鐘書寧聽不懂了。
她倒是好奇,劉慧安要怎麼詭辯。
“我知道你並不喜歡跳舞,看到你沒日沒夜的練習,到處比賽,也獲得了不少獎項,我們是既驕傲,又心疼。”
劉慧安說得語重心長。
“這做手術,肯定會留疤,而且有風險,我們不敢讓你冒險。”
“雖然保守治療,你可能沒辦法參加職業比賽,但至少還能跳舞,手術都有風險,萬一有個意外我跟你爸承受不起……”
她說著,還深深歎了口氣。
“所以,這都是為我好?”
鐘書寧手指用力握住手機,指節都泛著青白。
還真是會顛倒黑白。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腿受傷時,劉慧安到醫院,見到她,還曾掉過眼淚。
滿目心疼。
那時候,鐘書寧覺得養母心裡還是疼她的。
許多人不知道她是養女,醫院的人都說她母親真好。
劉慧安繼續說道,“我們肯定會給你安排一門好的婚事,你沒必要這麼辛苦。”
“舞蹈嘛,當個興趣愛好就行,你還真準備用它謀生啊,嫁人以後,照顧老公、帶孩子,你哪兒有時間練習,女人嘛,還是要在家相夫教子的。”
“你放心,就算明月回來,你還是我的好女兒。”
“媽媽永遠愛你。”
鐘書寧強忍著心頭的怒意,“我知道了。”
愛?
她可真說得出口!
“我明白你心裡不舒服,上次你爸說話重了些,我也覺得他很過分。”
“你出去轉轉、散散心也可以,但過幾天給你妹妹舉辦的接風宴,你一定要回來。”
“咱們一家人啊,要整整齊齊的。”
“你回來吧,放心,我們肯定不會逼著你再嫁給周柏宇了。”
掛了電話後,鐘書寧克製著情緒。
她真的虛偽得讓人惡心!
什麼一家人整整齊齊,無非是擔心她不出現,被人議論找回親生女兒就拋棄她這個養女。
鐘家,是裡子、麵子都想要。
但她不明白,為什麼鐘家會放棄讓她嫁給周柏宇。
難道是周柏宇說了什麼?
這不可能。
如果鐘家知道自己跟賀聞禮搭上線,鐘肇慶早就親自打電話,或者直接登門。
亦或者,周柏宇到這裡敲打一番,終於放棄了?
正當她思考時……
“太太!”伴隨著開門時,李塏聲音響起,鐘書寧看過去,發現他正拖著一個快遞車進屋,裡麵有許多紙箱,“爺讓我送來的。”
“什麼東西?”鐘書寧詢問。
“我不清楚,他說,您打開看過就知道了。”
當鐘書寧打開第一個紙箱,裡麵是一個小型的擠香機,製作線香,通常用這個積壓成型,她立刻明白這堆東西都是什麼。
她是打發時間想製香,沒想到他就幫自己買齊了所有工具。
手機響起,賀聞禮的電話,“東西收到了嗎?”
“收到了,謝謝。”
“喜歡?”
“我很喜歡。”
“等你的線香製作出來,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為第一個幫你試香的人。”他的聲線很好聽,此時語氣更顯溫柔和寵溺。
“當然可以,隻是我手藝不佳。”
“我相信你,也很期待。”
那一刻,鐘書寧覺得自己是被尊重和珍視的。
賀聞禮……
真的是個好人!
自己究竟是走了什麼好運,居然遇到了他。
他甚至專門騰出一個房間讓她製香,她將已經曬好的荔枝皮研磨成粉,調好香方,開始篩粉,加入一定比例的水進行攪拌,再進行和泥。
“太太,您怎麼會做這個?”李塏在旁盯著看。
“學過一些。”
鐘家熱衷讓她學習烹飪、茶道這些,覺得以後嫁入豪門用得到,這裡麵就有學習製香、熏香、打香篆。
她喜歡,閒來無事就會用手邊的東西製香。
橘子皮、柚子皮都用過,所以鐘肇慶說她是撿垃圾。
鐘書寧將和好的香泥,反複揉搓、摔打,最後放入盆內。
“就這樣?”李塏問。
“讓它醒上一段時間,我去看看家裡有沒有其他可以製香的東西。”手頭有了工具,鐘書寧也來了興致。
正當她在家裡製香能用的原材料時,就聽到門鈴響起。
難道是張媽回來了?
她有時出門,東西多時,也會讓鐘書寧幫忙開門。
所以鐘書寧沒想太多,直接把門打開,門外的人……
她不認識!
看著也就十**歲,大熱的天,居然穿了身西裝,搞了個利整的小發型。
挺鼻、薄唇。
一身倨傲,目下無塵。
一手拎著包,腳邊還放著個小登機箱,顯然是剛下飛機。
他緊盯著鐘書寧,打量她,那目光,桀驁中似乎還透著股狐疑,卻又不似賀聞禮那般內斂深沉,有種青澀的稚嫩感。
將她從上到下,好好審視了一番。
鐘書寧愣了兩秒,還沒開口,他居然直接擠開她,拎著行李箱和包包進了屋。
四下打量一番,坐到了沙發上。
就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
鐘書寧怔住。
這……什麼情況?
但仔細一看,他這眉眼似乎跟賀聞禮還有點像,鐘書寧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某位小爺開始發號施令了。
“我渴了。”
那模樣,大爺一樣!
好似自己是個讓他呼來喝去的使喚丫頭。
鐘書寧覺得好笑,隻是瞧他年紀小,長得又有幾分肖似賀聞禮,也沒多說什麼,關門進屋,“你是想喝飲料,還是酸奶之類?”
說話間,他居然從包裡翻出個保溫杯,“溫的。”
“……”
鐘書寧低笑,居然還自帶杯子。
她依言,裝了熱水遞給少爺。
少爺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張單人沙發,“你坐。”
鐘書寧坐下後,他才像個老乾部一樣對著保溫杯口吹了吹熱氣,翹起腿,喝了口水,才緩緩開口:
“你就是賀聞禮找的老婆?”
賀聞禮?
敢直呼他的名字,想來真的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