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427辨玉
1959年11月2日,農曆十月初二,星期二,晴。
唐植桐照舊起床,早上送妹妹們上學,溜溜達達回家的路上,看到有賣柿子的。
柿子這東西大多生長在山地、丘陵,不占良田,平時也不用打理,等霜打以後,直接采摘即可。
這時候的柿子格外甜,是四九城秋冬之交不可多得的平價水果。
門市部一大早將柿子一筐筐的抬到街邊,早上出門買菜的市民在挑挑揀揀,也有上班族停下自行車擠進人群買上三五斤的,看樣子是打算帶回家給孩子打饞蟲。
小王同學上次帶回家一些,還沒等張桂芳做成柿餅就吃完了。
為此,張桂芳還念叨了兩句,說做成柿餅,落了糖霜更好吃雲雲。
唐植桐這次碰上,索性擠進人群,挑挑揀揀,買了十斤。
之所以挑揀,是因為部分柿子被鳥啄過,眼下這種殘缺的都會留在最後處理,不像是幾十年後,很多人喜歡蟲咬鳥啄的,說明沒有打藥……
買完柿子回家的路上,唐植桐又“買”了一車木柴。
回到家,看到牆角的木柴、煤炭,唐植桐覺得自己都快成小鬆鼠,最近一直在努力的囤物資過冬。
“媽,我買了點柿子,您做成柿餅吧。”唐植桐將木柴一股腦的扔地上,然後拎著網兜進屋。
“怎麼買了這麼多?”張桂芳略微有些意外。
“冬天也沒啥零嘴,做成柿餅慢慢吃。我又買了點柴,先去放起來。”唐植桐將柿子放下就不管了,柿餅不難做,屬於手工活,交給張桂芳處理,自己則去做體力勞動。
碼完木柴,唐植桐看著院子裡綁著的白菜,蹲在地上抽了顆煙。
為了讓白菜更好的團芯,張桂芳前些日子用草繩在白菜上方攏了一下,眼下已經比剛綁的時候大了一圈。
“媽,最近都是晴天,今天給白菜澆次水吧?”唐植桐抽完煙,扔地上,站起來踩滅,問道。
“行,少澆點,澆多了爛根。”張桂芳抬頭看看天,囑咐道。
“好嘞!”唐植桐樂嗬嗬的應下,拿過擔子和水桶,去水站打水。
唐植桐不是第一次乾這活,家裡也不是第一次種白菜,臨近白菜收獲半個來月的時候,還能再澆最後一次水,能有效的讓白菜增重,但不能澆多,一來是為了防止爛根,二來也是不讓白菜有太多水分,因為水分多了,冬天不好儲存。
唐植桐澆菜的時候,張桂芳拿著菜刀專心致誌的給柿子去皮。
為了省事,唐植桐趁親媽不留意,也偷偷薅了點儲存的水,少擔了兩趟。
澆完地,又把水缸灌滿,張桂芳依舊在跟柿子較勁。
“媽,您歇會,我來削。”唐植桐洗了把手,湊上去,家裡就一把菜刀,這活沒法多人同時進行。
“不用,你把皮收拾一下喂雞。”張桂芳削完一個柿子,放在盆裡,對兒子吩咐道。
“好嘞。”唐植桐主打一個乖巧,親媽說啥是啥。
柿子皮不少,家裡的一隻老母雞、三隻小母雞,今兒算是能吃頓飽飯了。
柿餅其實並不難做,自己在家完全可以做。
選硬的、脆的柿子,洗淨後去皮,然後放在太陽底下暴曬即可。
地方不寬裕的人家,為了節約空間,有的會用棉線拴住柿蒂,有的用針線將柿子穿成一串,然後掛起來曬。
無論哪種方式,在經過十來天的暴曬後,硬硬的柿子會逐漸縮水,顏色也會由淺變深。
等柿子表麵微微泛白,就可以收起來儲存了。
那不是長得黴菌,而是糖分析出形成的白霜。
這個年代的唐植桐小時候吃柿餅時,首先要先把這一層糖霜舔掉,然後再一口咬下去,裡麵就跟溏心雞蛋一般,流出來糖稀,吃起來格外甜。
然而,見過世麵的唐植桐卻對這種甜食不感冒,買這些、做這些,不過是為了讓家人吃。
看著張桂芳拿著菜刀一點點的去皮,唐植桐想到一叫“打皮神器”的玩意。
打皮神器生產難度並不大,唐植桐打算回頭再給嶽母找點事做。
就眼下國內的經濟條件來說,打皮神器在國內沒有多少市場,主要市場在國外。
這東西利潤不會很高,但勝在幾乎家家需要,隻要價格合適,生活好一點的人家都能買上一個,甚至幾個,一個為蔬菜去皮,一個為水果去皮。
吃過午飯,唐植桐稍微休息了一會,跟張桂芳打個招呼,理由是出去溜達溜達。
以前唐植桐都是往北走,這次換走去南邊。
前些年的時候,南邊除了義地,還有很多寺廟,什麼臥佛寺、隆安寺、天龍寺、馬神廟、安化寺、爐聖庵、彌勒庵、龍王廟等。
除了寺廟外,還有佘家館。
說起佘家館可能知道的人不是很多,但說袁崇煥墓,知道的人就多了。
袁崇煥被崇禎處以極刑,據說被割了三千五百多刀,在一片罵聲中死去。
據說沒人敢為他收屍,隻有一位佘義士趁夜盜屍,埋葬於崇文門外,並終身守墓不去。
此人死後葬於督師墓旁,於是人們便將此地稱作佘家館,是一座凹進去的臨街古院兒。
解放後,這邊騰建,修住房、建工廠,就有人上書大大佬,呼籲保護民族英雄袁崇煥遺墓,使袁墓古跡得以保存。
太多的不能說,隻能說他與大大佬關係匪淺,曾幫過大大佬,後來也是有福報,得以安享晚年,恩濟後代。
後來他外孫女潤到了邁瑞卡,在08年被“請”出了史家胡同,為此還打過官司。
臥佛寺就在佘家館旁邊,唐植桐今兒想去的是臥佛寺找人。
前文提到過,臥佛寺在解放後改成了玉器廠,其實不止玉器,這裡還有個玻璃廠,主要生產一些工藝類的玻璃器皿,和玉器一樣,產品麵對的都不是普通百姓。
“大爺,我找一下玉器廠的馬克勤。”唐植桐主動給看門的大爺遞顆煙。
“哦,你是他什麼人?”大爺接過煙,看了看,夾雜了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