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做了飯,到院子,看倉房上從東邊跑來幾隻雞,“嗷嘶”趕它們不讓下來。立本放下書出來,轟趕,“回去!”雞不走,小秋拿著棍子揮舞著來了,雞回東邊了。立本和媽回屋,媽拾掇櫃子,拿出上麵的推子盒子,拎出一個個衣服包,天暖了,要找出單衣。解開了幾個包,有一個包裡有一個拚花的方布,外圈是黑的,裡麵是相同大小的小花布拚成,布是機器紮的,做厚的複層,四個角有四個銅圈兒,另有兩根長帶。小月來了,拿過了看,“這是乾啥的”小誌進來,也看,說這是背小孩的嗎李嬸笑說是。隋嬸來了,說找倆孩子,“呦,啥時的呀”李嬸笑:“這可早啦,有立本的時候做的。”當年做了倆,給小華媽一個。“也是這時候。”倆孩子腳前腳後沒差幾天。咋背呀小誌拿著,比量著,不會穿帶兒。“這樣,”李嬸給穿好,係在小誌的背上,小月說背我呀,就趴上來;小誌伸手重整,抽出背帶左右看。李嬸笑,你背不了她,讓立本來。立本坐炕沿上,小月趴上。小誌看李嬸怎麼穿帶兒,他在那邊就怎麼穿。立本接過媽和小誌遞過的帶子,在腰間勒緊係上活扣,站起來。隋嬸笑,說像樣兒。小誌在地上跟著走,用手幫著托著。立木回來了,乾啥乾啥呢帶上孩子啦!立本坐到炕沿,解開。小月下來樂顛顛,在屋裡轉,看燈籠花,“你家這應該打叉兒啦。”
立本上小華家,大人不在屋,小華和小狗在炕艄睡著。立本怕驚擾了兩個睡眠者,小心翼翼地走,小華轉過頭,看他笑,“沒睡著。”“我以為睡了。”立本把小華拿的盒子又拿回來,小華問怎麼拿回來了,立本說小雞用紙盒子就行,紙盒子臟了可以換了,沒有用這個,這個給小狗。小華點頭。小華把小狗抱到裡麵,這是它睡覺的地方。立本給小狗做了一個脖圈鈴鐺,給小狗戴上。
李叔回來了。發現花折了一個枝,心疼,“嗨呀!”吧嗒嘴,拍腿,但沒說彆的。為整體,剪了彆的枝杈,然後找兩個小花盆覆土壓了枝。
立木說:“大叔生氣了,不知為什麼。”他去本家大叔家了,“大概是家裡誰頂他了。”老單說過,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曆代王朝定的大罪——忤逆。一般人生氣是和自己生氣,有權有勢的就不一樣啦。立本回老家時,奶奶說,貴和脾氣不像他爹。他爹從小沒爹,家裡生活難,十幾歲就去闖關東,後來,有了自己的鋪子。家鄉親戚都撲他去的,他沒有一點架子,有什麼困難都想法周濟。可惜,死得早。他的孩子都不如他。立本問,咱們為什麼要到東北奶奶說就糊口唄,關裡地少,又鬨災荒。為什麼回來呢爺爺說,兩眼麻黑,人生地不熟,種地,做買賣,全都不易;想發大財的,淘金,伐木,弄不好把命都搭上了,混好的能有幾個
立人在家時,不願意去大叔家,他不喜歡大叔。大叔也不喜歡他。一次立人去送東西,趕上他家吃香水梨,吃得沒剩幾個了,讓立人吃,立人不吃,推來推去。大叔不喜歡,說他不實在。後來他家有人來,他們又洗了一些香水梨端上,原來還有呢沒拿出來。
立木常去大叔家幫乾活,他的同學都不知道這一點,還以為是靠大人間的關係和交往呢。立木比爸媽去得多多了,他是倆家的使者。他站屋裡地學:“他躺著不吃飯,二叔也來勸,一家人誰勸都不好使。”這時進來的春花接話:“不理他他就吃了。”立木瞪起眼睛:“你知道是誰呀就瞎說。”立本讓爸給自己剪頭,他把推子盒子擺好,在凳子上坐好,把一塊大布披好。春花站旁邊看剪頭,“人頭型好看,剪啥樣式兒都好看。”李叔剪得很舒心,回頭對立木說:“準備下一個是你。”立木說:“我的不長。”媽說:“多少算長”“我不剪,等兩天。”爸說:“一起剪,誰還單給你剪呐一身頭發茬子,弄得哪都是。”“那不用剪了,這個月不用剪。”媽說:“這天都熱了,你留那麼長頭發乾什麼”
立木又要出去。他的頭不好看,媽說小時候不聽話,睡覺頭也不好好的,擺好了,一會兒就轉了。
“馬上吃飯了!”
“先不吃。”
“你也學大叔,絕食呀”立本說。
爸細看立本的頭發,用剪子剪了一根,沒說什麼,解開披布。媽拿毛刷子來掃又用軟布擦去脖子和臉上的頭發茬兒。
立本聽老單爺說,人要從善如流。水的特點沒有了,那人隻有火在燃燒,人就不成其為人。
他說,偉大的人物,一定是能夠從多角度考慮問題的。
做人要“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總理就是這樣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