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披星戴月,顧寧安再次停下腳步,已至那襄州附屬的縣城之一......穀城縣!皆屬襄州地界,這穀城縣的風土人情,乃至縣城內的設置布置,都是與樂鄉縣大差不差。在早集上吃了一碗陽春麵後,顧寧安本想找間客棧睡上一覺就繼續趕路的。結果這沒曾想,當他剛踏入這家名為“福客來”的客棧之際,就在哪客棧一樓,見到了一位“熟人”!那人手持折扇,蓄著羊角須,身材中等,與人交談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沒錯,此人就是當時來到樂鄉縣,傳播那“無臉魔”故事的說書人。“客官,您要住店嗎?”“在我們福滿樓住店,可以免費聽書。”一位店小二見顧寧安站在門口出神,便是迎了上來問道。顧寧安笑道:“住店幾錢一晚?”“我們福滿樓有三個價位,分為天地人三字,人字號房最實惠,隻要二百文一晚……”不等店小二繼續介紹,顧寧安直接打斷道:“就要人字號房吧,先定一晚上的。”店小二沒有因為顧寧安隻住最便宜的房間而麵露異色,隻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人字上房一間,貴客光臨福滿樓,願您福氣滿滿!”驟然間,在場近十之數的店小二,齊齊放下了手頭的事情,齊聲跟喊道:“貴客光臨福滿樓,願您福氣滿滿!”看到這一幕,顧寧安甚至有些懷疑這福滿樓客棧的人老板,是不是個穿越者。畢竟這一人起頭,齊齊歡迎的動作,在後世可是屢見不鮮。顧寧安還記得,這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模式的營銷手段,是在一家奶茶店……引著顧寧安進入房間後,店小二在問詢了其需不需要吃飯之後,得到了否定的答複後,就是快步離去。顧寧安將隨身的行李放下,快步走到了一樓正堂後,尋摸了一個空位坐下。負責照顧正堂客人的店小二見了他,也是相當麻利的的送上了一句茶水和一碟水煮花生。顧寧安笑著道了句謝後,拈起一顆花生,去掉外皮送入口中咀嚼起來。砰!屏風一合攏,醒木一響,整個酒樓的一層立刻安靜了下來。說書人的聲音徐徐響起:“話說舊朝,偏僻山莊處有一戶人家……”聽到這開頭,顧寧安就知曉,今日這說書人講述的又是“無臉魔”的故事。隻不過這一回與在樂鄉縣的時候不同,現場沒有關門關窗,也沒有營造出那詭譎的氛圍感。由於氛圍感的缺失,再加上這故事已經流傳了一段日子,不少聽書的茶客聽了,臉色都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哎,這故事當初聽完之後,我都回家換了件衣裳。”“胡扯,你這當時明明是回家換裡褲去了。”“你小子嘿,不說話誰當你是啞巴了?”“嘿嘿嘿,吃花生,吃花生,今天這水煮花生,味道還是不錯。”茶客們一邊吃著花生,一邊聊著天,時不時的還對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評論一番。一些不算好的言論,也讓顧寧安聽得頻頻皺眉。當初不知石毅是他的學生之時,他倒是對這些話無感,可如今有了這麼一層自己記不得的“師生”關係在,那他也想將這“無臉魔”的故事,給它圓上。起碼這最後的“壞人”肯定不能一直是他的學生不是?據顧寧安後來細想,也是明白為何石毅要用故事的方式將其傳播開來。原因之一,應是其將所有人變成“偽魔”需要眾人對魔有一個主觀上的概念。通俗點講,假設你都不知道“魔”的存在,或者“魔”為何物的話,那你該如何變成他呢?無知者無懼的道理,放到這裡也一樣適用。另外,石毅內心也許存在著將自己與妻子的故事傳遞給更多人知曉的心理……小半個時辰過去,醒木一響,屏風撤去,底下的茶客們很給麵子的鼓了會掌。說書人也並非是那種初入行當的毛頭小子,看到下麵茶客們的神色,他就知道“無臉魔”這個故事已經沒什麼太大的吸引力了。“哎……”低歎一聲,說書人將折扇彆到了腰間,把自帶的醒木往懷裡一揣,便是打算回家去想想新鮮故事。低首之時,他的視線中對出了一雙白靴以及青色長袍的下擺。抬頭看清麵前之人後,說書人臉色一變,指著顧寧安點了半天:“你,你,你…你是樂鄉縣那個先生!”顧寧安拱手道:“正是顧某,今日先生講述的故事依舊精彩。”“嗨!”說書人隻當顧寧安是在客套,也就是擺手道:“故事老咯,還是得想些新鮮故事,要不然可就吃不上這檔子飯了。”聞言,顧寧安笑應道:“這無臉魔的故事,尚有後續,不知先生可有興趣一聽?”“後續!”說書人從桌前繞開,來到了顧寧安的身側,壓低了聲音道:“難道顧先生夢到了這故事的後續?”“非夢,若實在說來,算是故事的男主人公告訴我的。”顧寧安的話音落下,說書人的嘴角就是忍不住抽搐起來。要知道,這故事的男女主人公,那可都是“魔”,魔能從舊朝活到現在這稀奇,稀奇的是他見了人,不拿人吃了,還要給人講故事?任憑說書人想象力在豐富,也無法腦補出那個畫麵。“顧先生……我這走南闖北那麼多年,見識還是不少的。”“您若是自己編撰的,在下倒也是願意一聽……但您說這是男主人公告訴您的,是不是就有點過於異想天開了?”將帶著,說書人抱拳笑道:“在下心直口快,若說話不中聽,還望顧先生海涵!”盯著說書人看了半晌,顧寧安擺了擺手道:“先生覺得是我編撰的倒也無妨,你且聽聽,聽完之後,若想將其潤色一番,當作後續來說書也可……若是不願,我尋彆人便是。”“願!怎麼會不願?”說書人重新坐下,又叫小二上了壺茶水,笑道:“我這正愁沒新鮮故事可講,顧先生這送上門來的故事,我可斷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顧寧安頷首:“那你且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