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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茶杯後,小二沒有急著倒水,而是低聲提醒道“二位客官,這位置聽起來效果好,可也有些滲人你們確定不換後頭些?”
鄭德一臉豪氣的擺手道“不換,要得就是效果好!”
顧寧安瞥了身側的鄭德一眼,隻是笑了笑道“勞煩倒茶吧。”
“哎,好!”小二應了一句,隨即麻利的給二人倒上了茶水後,又是端上來一疊花生和一疊茴香豆,擺到了桌上“二位客官這膽識過人,這是本店送的。”
顧寧安頷首“多謝。”
前排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後排不少人的注意。
“好嘛,這又有不服輸的跑去做哪個位置了咱要不開個賭局,看看他們什麼時候會被嚇跑?”
“噓!都小點聲,你們知道那穿著青衫的先生是誰嗎?你們就瞎咧咧?”
“誰啊?”
“安思小院的顧先生!”
“親娘嘞!仙人也聽書啊!難怪鄭德那小子不怕嘞!跟仙人坐一桌子,還怕個鳥?”
這群人說話的聲音雖小,但卻不免被耳力極佳的顧寧安所聽到,對於他們的言語,顧寧安也隻是一笑置之。
不多時,兩位小廝一人抬著一塊通體漆黑的屏風上前,將那方書桌給遮蔽了起來。
緊接著,店門外的小廝順手關上了大門和兩側的窗戶。
如此一來,整個茶樓的光線就全靠各個角落的那幾盞油燈來供應。
正堂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四周的喧鬨戛然而止,除卻一眾看客們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濃重呼吸聲外,在聽不到彆的聲音。
對此,顧寧安在心底對這位茶樓掌櫃的“生意經”表示認可。
畢竟是邪祟故事,這茶樓門窗一關,光線昏暗之後,那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就透出來了。
那漆黑的屏風,將整張書桌合抱籠起,要說前排油燈是最少的,若不是提前知曉,幾乎很難發現,前頭還有屏風,屏風後還有一方書桌。
窸窣的腳步聲緩緩響起,看來是那說書人不知從何地走出,來到了屏風後落座,這細微的腳步聲,不坐在這第一排正對著的位置,還真聽不見。
啪!
醒目聲宛若乍現驚雷,讓在場的看客們抖了三抖。
呼~呼!風聲驟起,一盞盞油燈亦是搖曳不定!
轟隆!轟隆!
悶雷陣陣,雨聲接踵而起!
惟妙惟肖的風雨雷電之聲,自那屏風後有序響起!
顧寧安端起茶杯細飲一口,暗暗感歎這說書人的口技之高超。
“話說舊朝,戰亂不絕,民不聊生!”
“地處舊朝極西,有一破落村莊,村中寥寥數十戶百姓,皆為老弱病殘之輩。”
“適逢黃道吉日,村中唯一的一對年輕男女成婚。”
“男子身高八尺,麵黃肌瘦,眉眼處蒙著一根紅布條兒”
“女子身材嬌小,暗紅色的蓋頭籠住其首賓客與其寒暄,她不過是點頭回應,紅布蓋頭下,沒有半點聲息發出”
“洞房花燭夜,新娘坐於床榻前,新郎滿臉緊張,徐徐掀開紅蓋頭”
“紅蓋頭落下,露出了一對清澈的鳳眼,再往下看,那挺翹的鼻梁霎是好看然而,那瓊鼻之下,卻少了一抹朱唇”
咕嘟!
密集的吞咽聲,自茶樓內響起,聽到這裡的時候,不少人已經忍不住想捂住耳朵不再聽下去
“娘子,你餓不餓?”新郎的手中不知從何時起,多出了一碗糜爛的血肉“俺守了一天才找到的兔肉,你嘗嘗?”
新娘微微點頭,隨即揚起了脖子,隻見一條細密的血縫在其下顎間展開,漸漸開裂,不斷地有血水從其中而出
新郎從碗中抓起一小把血肉,小心翼翼的塞進了那條開裂的血縫處咕咚,咕咚,吞咽聲緩緩響起,無嘴新娘喉嚨鼓動,吞咽著那腥臭的血肉
啪!
醒目驟響!
正堂內不知從何時起已然熄滅的油燈,被重新點亮,窗戶和大門也被從外頭打開。
漆黑的正堂頓時透亮一片,隻見那後排眾人有蜷縮在桌下的,有緊貼牆壁瑟瑟發抖的,也有抱作一團尋求安全感的他們無一不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
顯然,那無相魔的故事將他們嚇得不輕!
說書人的屏風不知從何時被撤去,一位手持折扇,留著山羊胡須的說書人搖著手中折扇,望向底下眾人後,又是將目光停留在了顧寧安的身上。
“這位先生,您似乎不怕?”說書人的聲音千變萬化,先前說書之時聲音始終偏向沙啞,如今這本聲倒是極具磁性,一點都聽不出是個中年男人的嗓音。
顧寧安鼓掌笑道“怕倒是不怕不過,您講得很好,讓顧某有身臨其境之感。”
對於顧寧安的回應,說書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這邪祟故事說得人不怕,那還能叫好?
“先生過獎。”說書人作了一揖,行至顧寧安他們這一桌前詢問道“我可否一坐?”
“自然可以。”顧寧安做了個請的手勢,不經意的說道“先生這故事,當真是稀奇,不知先生是從哪本書中取得材?”
嘩啦~
說書人折扇一手,大大方方的回應道“說出來先生可能不信,這是鄙人睡夢中所見!”
啪嗒!
正在撥花生的鄭德一聽這話,手一抖直接將花生肉掉到了地上,趕忙撿起花生,把皮給拈掉後,他就是看向了那說書人,正色道“啥時候夢到的?”
說書人似乎覺得不算是什麼秘密,就是大大方方的說道“具體的日子是記不清了,但應該是有兩個月了畢竟,這故事我也是現在穀城縣講完了,看效果不錯,才敢跑出來講。”
聽到這話,鄭德又是看向了顧寧安,後者感受到他的注視,隻是笑著起身道“顧某尚且有事,就不多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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