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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趙木匠拖長了語調,原本凹陷的眼眶中透出明亮的精光“但凡能用木材做出來的東西,就沒有我趙氏木匠鋪做不了的!”
“好!”顧寧安一拍手“那這事兒就叫交托給您了。”
“額…”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趙木匠盯著顧寧安看了半晌,才是應道“成,那先生挑選一下木材吧。”
聞言,顧寧安當即指向了鋪子一角“就要那一塊。”
順著其所指的方向望去,有一根豎在牆根處的圓木。
圓木通體漆黑,表皮上還有一道道樹狀紋路,湊近了尚能聞到一股子淡淡的焦味。
“先生說的是,牆角豎著的那根?”趙木匠以為自己看錯了方向,便是再問了一句。
顧寧安頷首“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趙木匠嘴角一陣抽搐“先生,要不你還是看看旁邊那些堆砌起來的木材……紅木,楠木,黃花梨都還是不錯的……”
顧寧安擺手道“就要那根吧……觀其斷口年輪,恐也是棵百年老樹。”
“先生,您真不再想想?”趙木匠指著那焦黑的圓木正色道“說實話,那圓木確實出自一棵百年老柳。”
“可是它已遭了雷劫火燒,做不得原木了,我將其拾回來,也不過是想拿它當柴使……”
顧寧安笑著點頭“外頭焦黑,裡頭是好的就行。”
見顧寧安非要這根“柴火”,趙木匠也不再多勸,隻是點了點頭“成,那到時候做出來的劍跟枯枝般脆生,可跟我趙某人的手藝無關。”
“這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顧寧安擺手“安心做就是,顧某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之人。”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趙木匠長噓一口氣,繼續道“木材就不收費了,本就是拾來的東西……製劍的工費加上那些木筷就收先生二錢,如何?”
“成。”顧寧安掌心一翻,將二錢銀子擺到了身前的木板上,笑道“做好了知會我一聲便可。”
趙木匠上前拿起銀錢,掂了掂,笑道“沒問題,顧先生對劍身樣式花紋可有要求?”
顧寧安擺手“無需花紋,一切從簡便可。”
“得嘞。”
“回頭我做好了,給先生送至院中。”
顧寧安拱手道謝“那就勞煩趙木匠費心了。”
“不打緊。”趙木匠指了指掌心的銀錢,笑道“先生要求不多,這二錢也總算是讓我給賺到了。”
顧寧安笑應道“日後總算不會念叨那二錢銀了?”
趙木匠老臉一紅,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自然是不念叨了。”
“走了。”丟下二字,顧寧安轉身便走出了鋪子,趙木匠相送了一陣後,回到鋪子哪,赫然發現自己的木板上不知從何時起多出了一個小瓦罐。
拿起瓦罐趕忙跑出鋪子趙木匠,朝著街道儘頭的顧寧安呼喝道“先生,您可是落下了一個瓦罐?”
“許久不見,請你喝杯茶。”顧寧安悠悠的聲音順風而來。
聽到這話,趙木匠不由得一怔,隨即高聲應道“多謝先生!”
遠處,顧寧安的身形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了趙木匠的視線之中
趙木匠將手中的瓦罐湊近聞了聞,縱然這瓦蓋子未開,他也是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茶香。
“一聞就知道,這是好茶!”趙木匠看了看左手的二錢銀,又望一望右手的茶罐,不由得大笑一聲“仙人,仙人仙人也帶著個人字,沒招沒惹,也好相處的很。”
……
正午時分,烈陽最盛之時,街邊的樹蔭底下,多出了不少聊天下棋的老人。
一襲白衫的顧寧安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不少人看了他都會談論上一句這俊俏先生麵生,打哪兒來的?
顧寧安才回來沒多久,可認識他這副打扮的人可不在少數,畢竟在樂鄉縣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界,出了件稀奇事兒,又關乎於神鬼之說,自然是傳得快。
不少一知半解,又喜歡八卦的鄉民,給他安上了許多古怪頭銜
很多時候,正在八卦的他們瞅見顧寧安走近,就立馬閉口不語,又有些心虛的望著地麵,等其走遠了些,又開始就八卦。
不過鄉民們八卦的話題都不算太離譜,顧寧安也覺得是人之常情,所以即使聽到了,也就是衝著人家笑笑,隻當是沒有聽到。
走過一條窄巷子,拐出去打算抄近路回家的顧寧安,見到在一處樹蔭底下,“孫記羊羹”的帆布招牌迎風飄蕩。
孫婆婆麻利的收拾著一旁的木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顧寧安快步行至攤位前,笑問道“孫婆婆,有兩日沒見著您出來擺攤了。”
正拿著碗筷的孫婆婆一抬頭,眼中露出了些迷茫“先生,您是?”
這是又把自己忘了……顧寧安頓了頓道“在下顧寧安,算是老主顧了。”
“顧寧安……”孫婆婆念叨了一句,心中升起了一股子熟悉感,思索了半晌之後,其褐黑色的眸子不由得一陣顫動“顧先生,您是住在安思小院的顧先生!”
“天老爺呀!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你一點兒都沒變!”
“顧先生這些年去哪兒了呀?”
“是不是考功名去了?”
見孫婆婆忘記了幾天前的自己,又記起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顧寧安頓感疑惑,催動法力覆蓋雙眸的他仔細打量著孫婆婆的天地人三魂。
此刻,孫婆婆的天魂和人魂正在不斷的翻騰,唯有地混仍舊是保持著渾濁之態,甚至比之前更為晦暗。
天魂之濁氣下降至地魂,致使過往的記憶回歸,近期的卻是更容易被遺忘。
想明白這一點,顧寧安笑應道“這些年在江湖上走了走看了看,走累了看累了,心念著您這一口鮮羊羹,才回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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