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子問:“雨村老爺,這是何人,將他打走吧!”雨村說:“打不得,說不定是一個高人,我們讓他在旁邊聽,說不定可以替我們出主意。”沈聰明說:“我真是高人,當然可以替你們出主意。”
門子道:“這一種拐子單管偷拐五六歲的兒女,養在一個僻靜之處,到十一二歲,度其容貌,帶至他鄉轉賣。當日這英蓮,我們天天哄他頑耍;雖隔了七八年,如今十二三歲的光景,其模樣雖然出脫得齊整好些,然大概相貌,自是不改,熟人易認。”雨村低了半日頭,方說道:“依你怎麼樣?”
沈聰明道:“我知道門子已想了一個極好的主意在此:老爺明日坐堂,隻管虛張聲勢,動文書發簽拿人。原凶自然是拿不來的,原告固是定要將薛家族中及奴仆人等拿幾個來拷問。薛家有的是錢,老爺斷一千也可,五百也可,與馮家作燒埋之費。那馮家也無甚要緊的人,不過為的是錢,見有了這個銀子,想來也就無話了。老爺細想此計如何?”
門子說:“你究竟是何人,怎麼將我想的話全說出來了。”禿頭的沈聰明笑道:“你們認為我是何人?”門子說:“你要麼是仙人,能夠未卜先知,要麼是妖怪,有預知能力。”
劉傻子害怕沈聰明繼續惹出什麼麻煩,就動用了穿越號機器人手機的隱身功能,讓沈聰明再次隱身。門子吃驚地問:“真是仙人呢,一下就無影無蹤,幸虧聽了老爺的話,沒有動手打他。”
紅學家範想林說,雨村斷了此案,急忙作書信二封,與賈政並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不過說“令甥之事已完,不必過慮”等語。此事皆由葫蘆廟內之沙彌新門子所出,雨村又恐他對人說出當日貧賤時的事來,因此心中大不樂業,後來到底尋了個不是,遠遠的充發了他才罷。當下言不著雨村。且說那買了英蓮打死馮淵的薛公子,亦係金陵人氏,本是書香繼世之家。
夏青教授說,隻是如今這薛公子幼年喪父,寡母又憐他是個獨根孤種,未免溺愛縱容,遂至老大無成,且家中有百萬之富,現領著內帑錢糧,采辦雜料。這薛公子學名薛蟠,表字文起,五歲上就性情奢侈,言語傲慢。雖也上過學,不過略識幾字,終日惟有鬥雞走馬,遊山玩水而已。
劉媛媛編輯說,雖是皇商,一應經濟世事,全然不知,不過賴祖父之舊情分,戶部掛虛名,支領錢糧,其餘事體,自有夥計老家人等措辦。寡母王氏乃現任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之妹,與榮國府賈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四十上下年紀,隻有薛蟠一子。還有一女,比薛蟠小兩歲,乳名寶釵,生得肌骨瑩潤,舉止嫻雅。當日有他父親在日,酷愛此女,令其讀書識字,較之乃兄竟高過十倍。
自父親死後,見哥哥不能依貼母懷,他便不以書字為事,隻留心針黹家計等事,好為母親分憂解勞。近因今上崇詩尚禮,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選妃嬪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親名達部,以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讚善之職。
紅學家範想林說,自薛蟠父親死後,各省中所有的買賣承局、總管、夥計人等,見薛蟠年輕不諳世事,便趁時拐騙起來,京都中幾處生意,漸亦消耗。薛蟠素聞得都中乃第一繁華之地,正思一遊,便趁此機會,一為送妹待選,二為望親,三因親自入部銷算舊帳,再計新支,其實則為遊覽上國風光之意。
因此早已打點下行裝細軟,以及饋送親友各色土物人情等類,正擇日一定起身,不想偏遇見了拐子重賣英蓮。薛蟠見英蓮生得不俗,立意買他,又遇馮家來奪人,因恃強喝令手下豪奴將馮淵打死。他便將家中事務一一的囑托了族中人並幾個老家人,他便帶了母妹竟自起身長行去了。人命官司一事,他竟視為兒戲,自為花上幾個臭錢,沒有不了的。
那時王夫人已知薛蟠官司一事,虧賈雨村維持了結,才放了心。又見哥哥升了邊缺,正愁又少了娘家的親戚來往,略加寂寞。過了幾日,忽家人傳報:“姨太太帶了哥兒姐兒,合家進京,正在門外下車。”喜的王夫人忙帶了女媳人等,接出大廳,將薛姨媽等接了進去。姊妹們暮年相會,自不必說悲喜交集,泣笑敘闊一番。
忙又引了拜見賈母,將人情土物各種酬獻了。合家俱廝見過,忙又治席接風。薛蟠已拜見過賈政,賈璉又引著拜見了賈赦,賈珍等。賈政便使人上來對王夫人說:“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輕不知世路,在外住著恐有人生事。咱們東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來間房,白空閒著,打掃了,請姨太太和姐兒哥兒住了甚好。”
王夫人未及留,賈母也就遣人來說:“請姨太太就在這裡住下,大家親密些”等語。薛姨媽正要同居一處,方可拘緊些兒子;若另住在外,又恐他縱性惹禍,遂忙道謝應允。又私與王夫人說明:“一應日費供給一概免卻,方是處常之法。”
王夫人知他家不難於此,遂亦從其願。從此後薛家母子就在梨香院住了。原來這梨香院即當日榮公暮年養靜之所,小小巧巧,約有十餘間房屋,前廳後舍俱全。另有一門通街,薛蟠家人就走此門出入。西南有一角門,通一夾道,出夾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東邊了。
每日或飯後,或晚間,薛姨媽便過來,或與賈母閒談,或與王夫人相敘。寶釵日與黛玉迎春姊妹等一處,或看書下棋,或作針黹,倒也十分樂業。隻是薛蟠起初之心,原不欲在賈宅居住者,但恐姨父管約拘禁,料必不自在的;無奈母親執意在此,且宅中又十分殷勤苦留,隻得暫且住下,一麵使人打掃出自己的房屋,再移居過去的。
誰知自從在此住了不上一月的光景,賈宅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認熟了一半,凡是那些紈袴氣習者,莫不喜與他來往,今日會酒,明日觀花,甚至聚賭嫖娼,漸漸無所不至,引誘的薛蟠比當日更壞了十倍。
雖然賈政訓子有方,治家有法,一則族大人多,照管不到這些;二則現任族長乃是賈珍,彼乃寧府長孫,又現襲職,凡族中事,自有他掌管;三則公私冗雜,且素性瀟灑,不以俗務為要,每公暇之時,不過看書著棋而已,餘事多不介意。況且這梨香院相隔兩層房舍,又有街門另開,任意可以出入,所以這些子弟們竟可以放意暢懷的,因此遂將移居之念漸漸打滅了。
賈雨村,名化,字時飛,彆號雨村。
原係湖州人氏,生於仕宦人家。但到他時,祖宗根基已儘,人口衰喪,隻剩下他一人。他想進京求取功名,無奈囊內空空,隻得暫寄姑蘇城裡葫蘆廟中安身,每日賣文作字為生。後因甄士隱相助,他才有錢上路,考中進士,做了知府。
不久因貪酷徇私被革職,受聘至林如海家任林黛玉啟蒙教師。在賈政的極力幫助下,他又官複原職。賈雨村是封建官僚的典型代表。後40回因婪索屬員等罪,審明定罪。遇皇上大赦時被釋放,遞籍為民。
範想林提出:“我們一起探討一下《紅樓夢》中的賈雨村人性異化。”
夏青教授說,凡是讀過《紅樓夢》的人印象都會特彆深刻。因為賈雨村有幾點特彆突出,很值得我們去細細地琢磨。像賈珍、賈赦這些人,一出場就不是好東西,而賈雨村可不是。我們讀過《紅樓夢》的人都會注意到,曹雪芹在介紹賈雨村的時候,是罕見地介紹了他的姓、名,“姓賈名化,字時飛,彆號雨村”賈化號雨村,《孟子·儘心》:君子所以教者五,有如時雨化之者。
賈雨村是他的號,後來就是以號行了,籍貫,然後他的家庭出身,他是官宦世家,但是到他的時候,早就沒落了,處境怎麼樣呢?窮困潦倒,寄居於葫蘆廟內,賣文寫字為生,就是給人寫個對聯,代寫個書信,誰家有紅白喜事,需要寫點什麼東西,就靠這個糊口,介紹得非常詳細。
然後我們再看,這是作者介紹,更值得我們注意的是什麼呢?曹雪芹通過甄士隱的丫鬟嬌杏的目光來寫出賈雨村這個人他的容貌和服飾,哎呀!賈雨村這個人長得非常漂亮,我們看“敝巾舊服”,戴著頭巾是破的,也可能有窟窿,也可能是補過的,衣服是舊的,“雖是貧窘”,就是一看那生活很貧困窘迫,“然”,但是,“生得腰圓背厚,麵闊耳方”,“更兼”,再加上,“劍眉星眼”,眼睛發亮,非常有神,“直鼻權腮”,鼻梁很挺,腮幫著鼓鼓的,你看看這是中國傳統文化當中大丈夫的形象。
誌向高遠 曹雪芹是很少寫人容貌的,不信咱們就查查,寫那麼仔細。賈雨村一上場有一個非常漂亮的亮相,京劇裡麵有亮相,這個亮相還沒完。因為隻介紹了他的基本情況,這是檔案上的情況和嬌杏眼中的賈雨村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