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他真的是個剃頭匠？
張棒棒當然不懂得什麼是魂相境，什麼是混沌境。
在他的心目中，聖人已經是世上最厲害的修煉者了。
而在聖人之上，便唯有自己那個堪稱“神仙”的師父鐘文。
師父是無敵的，這是張棒棒心中不變的信仰。
然而，感受到阿肆那足以令天地變色的可怕氣息，他的信念卻開始動搖了。
他不願相信，卻又不得不承認，即便在師父鐘文身上，自己也從未感受過如此強悍，如此磅礴的威勢。
“肆伍陸，你可想清楚了？”
徐右卿麵色微變，腳下卻是半步不退，反而一字一句地威脅道，“就算是混沌境，和神女山作對，也隻能是自討苦吃。”
肆伍陸？
這是他的名字？
怎麼感覺有些耳熟？
耳聽徐右卿稱呼阿肆為“肆伍陸”，張棒棒心中一動，隱隱感覺似乎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來。
“小徐啊，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什麼點將評第一，在老子眼裡屁都不是。”
肆伍陸眯起眼睛，嗓音忽然低沉了下來，“我對你客氣，不過是看在那位聖女的麵子罷了，就算是神女山，倘若無緣無故多出一個混沌境的敵人，想必也不怎麼好受吧？”
“你是覺得境界比我高。”
麵對肆伍陸的混沌境威壓，徐右卿竟是絲毫不怵，“就一定能的打贏我麼？”
“好個徐右卿！”
肆伍陸哈哈大笑道，“敢跟我這樣說話的魂相境，你還是第一個。”
“世人隻知我是點將評第一，卻不知在上一次混沌之門開啟時，我已經擁有魂相境圓滿的實力。”
徐右卿微微一笑，雲淡風輕道，“之所以沒有進去爭奪混沌氣息，不過是刻意為之。”
“哦？”
肆伍陸眸中的驚異之色一閃而逝，“為什麼？”
“一來，我已經太過強大，若是再晉階混沌，怕是會觸動某些人的神經。”
徐右卿雲淡風輕地吐出驚人言論，“二來麼，神女山也需要有我這樣一個堪比混沌的魂相境，來做一些混沌境不方便出麵的事情。”
兩人看似隨意閒聊，肆伍陸身上的氣勢卻在不斷攀升，浩如煙海的混沌之威朝著徐右卿瘋湧而去，試圖以力服人。
然而，徐右卿臉上卻沒有半分痛苦之色，依舊身姿挺拔，氣定神閒，仿佛落在身上的並非混沌之威，而是拂麵清風。
“好小子！”
肆伍陸眼中的讚賞之色越來越濃，“徐家有你，怕是還能再興旺個幾萬年。”
“幾萬年？”
徐右卿搖了搖頭道，“下一次混沌之門開啟的時候，我也會進去，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你是想說自己會晉階混沌，擁有無儘的壽元。”肆伍陸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可以永遠庇護徐家？”
“不止如此。”
徐右卿淡淡地笑道，“隻要有我在，其他各域神將的命運，便不再由他們自己掌控，在混沌之門裡頭，我想讓誰活就讓誰活，想讓誰死就讓誰死。”
“這麼狂？”
肆伍陸故意問道，“可我聽說‘劍閣’鐵老兒的大徒弟也很是了得，未必便輸於你了，甚至江湖傳聞你的排名之所以在他前頭，不過是因為出身天空之城。”
徐右卿輕輕一笑，並未接茬。
可從他的目光之中，肆伍陸卻讀出了一絲濃濃的不屑。
“你的存在，對於其他人族十一域來說，的確是個極大的威脅，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肆伍陸突然話鋒一轉，哈哈大笑道，“我又不是域主，手底下也沒有什麼神將高手，老子孑然一身，獨來獨往，唯一看上的一個徒弟如今才靈尊修為，也趕不上這一次的混沌之門啊。”
徐右卿愣了一愣，臉上第一次流露出古怪的表情。
以這位第一神將的實力和身份，其他各域一旦知曉他要進入混沌之門，一定會儘力交好，輕易不敢得罪。
隻因萬一惹惱了徐右卿，被他在混沌之門中展開報複，對於任何一域而言，都可能會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
可凡事總有例外。
當世混沌境大能之中，就有那麼兩個特立獨行之輩，分明擁有無可匹敵的強大實力，卻並未招兵買馬，組建勢力，反而喜歡煢煢孑立，遊戲人間。
其中一人，便是那隱居黑沙嶺，存在本身對環境就是一種破壞的重度宅男黑化肥。
而另一個，則正是眼前這個總喜歡以剃頭匠形象示人的肆伍陸。
顯然，徐右卿的特殊身份，對於無牽無掛的肆伍陸而言，並沒有太多的威懾力。
“以你我的實力，若是全力交手。”
他沉吟半晌，才緩緩說道，“你這徒弟定然會被殃及池魚，怕是要性命不保。”
“你剛才沒聽見麼？”
肆伍陸哈哈笑道，“能救下這幾個丫頭，他才肯拜我為師，萬一你一不小心把他弄死了，老子收不到徒弟，變回到無牽無掛的狀態，就會一心一意和你們神女山作對，屆時倒要看看你頭疼不頭疼。”
兩大高手對峙了老半天，卻誰都沒有主動出手，隻是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著嘴炮。
這般來來回回，兩個嘴強王者誰也不肯退讓，反倒將自己繞進了僵局之中。
“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可以再讓一步。”
或許是意識到一個獨來獨往的混沌境威脅太大，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徐右卿終究還是率先做出退讓，伸手一指薑妮妮道，“其他人你可以帶走，但是她必須留下。”
“你該不會是看上這丫頭了吧？”
肆伍陸盯著薑妮妮上下打量了一番，卻並未看出任何獨特之處，不禁好奇道，“她才多大？你的口味也未免太……”
“這事沒得商量。”
徐右卿對他的胡言亂語毫不理睬，而是斬釘截鐵地說道，“若是還要繼續糾纏，徐某不介意領教一番混沌境的高招。”
“小子，你看……”
見他主動作出讓步，肆伍陸也不禁有些遲疑。
畢竟，他雖然不懼徐右卿，卻也不得不顧忌對方身後的神女山。
作為當世最頂尖的人物之一，他當然知道天空之城的實力，遠比表麵看上去要可怕得多。
為了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強行惹怒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饒是他生性放蕩不羈，卻多少還是得掂量掂量。
“七月師姐，你們走罷！”
此時的薑妮妮雖然依舊虛弱，卻已經醒過身來，不等張棒棒回答，她突然開口道，“不用管我。”
“薑師妹！”
七月聞言，不禁吃了一驚，果斷搖頭道，“不行，要走一起走，咱們飄花宮沒有拋棄同伴之人！”
“師姐，你們先帶著大寶離開。”
薑妮妮麵色蒼白，凝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等找到了師父和大師姐他們，再想辦法回來救我，總好過咱們全都陷在這裡。”
“師妹，你……”
七月神情一滯，眸中閃爍著遲疑的光芒。
儘管情感上難以接受，理智卻告訴她，這是最好的選擇。
“姐姐，姐姐！”
大寶似乎也明白了眼前的處境，肉嘟嘟的小手朝著薑妮妮不停揮舞，紅紅的小嘴咿咿呀呀叫個不停。
望著大寶粉嫩可愛的小臉蛋，薑妮妮忍不住心頭一酸，眼眶微微泛紅。
“大寶，姐姐要離開一段時間。”
她強忍著傷痛，輕輕撫摸著大寶柔順的秀發，“你要聽七月師姐的話，好好保重。”
“姐姐，姐姐！”
似乎感受到了離彆的沉重氛圍，大寶一雙小手揮舞得更加用力，“不、不要走！”
“走罷！”
薑妮妮卻已經轉過身去，對著徐右卿冷冷地說了一句，隨即邁開雙腿，晃晃悠悠地朝著天空之城的方向大步而去。
回頭的那一刻，兩行晶瑩的淚珠自她眼角緩緩滑落。
“後會有期。”
徐右卿朝著眾人抱了抱拳，隨即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快步跟了上去。
“好一個天空之城！好一個神女山！”
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七月忍不住恨恨地譏諷道，“還口口聲聲說什麼聖女大人心懷慈悲，對天下蒼生一視同仁，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呸！”
“你錯了。”
徐右卿腳下一滯，並不回頭，“聖女大人的確善良仁慈，公正無私，傳聞並沒有半分誇大。”
七月冷笑一聲，一臉的不以為然。
“隻可惜聖女大人的旨意，也需要由下麵的人來執行。”
徐右卿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就是理想與現實的差彆，光靠理想，並不能讓天空之城擁有如今的聲勢。”
說罷，也不管七月是否能夠聽懂，他便再次邁開腳步，漸行漸遠，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