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陽光正好,白雲壓得很低,乾淨得仿佛觸手可及。
傅晚森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隨即頂著兩個通宵後的黑眼圈將窗簾拉上,又看了眼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李隨,在房間裡的浴室洗漱完後,她悄悄出了臥室。
李隨昨晚真的有點過分了。
她不過嘲笑了他兩句,他就開始獸性大發,瘋狂撕咬她的肩膀。
烏雞鮁魚,一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Omea,為何戰鬥力可以那麼強悍?
她吃藥,他居然也他媽吃藥。
服了。
還好硬到最後的人是她。
她還能輕鬆起床吃李霽親手做的早餐,而戰敗的李隨已經又跟偏癱似的了。
“早上好,寶寶。”
廚房方向突然飄過來李霽語帶溫柔的問候。
傅晚森一抬頭,男人正好端著餐盤從開放式廚房料理台繞出來,走到餐桌前,放下最後一道甜點:“小隨呢,怎麼沒起床?”
“他起不來。”
看到食物的瞬間,傅晚森瞬間感覺饑腸轆轆。
她現在實在很需要補充營養。
“不是讓你們不要玩得太晚?”李霽很快注意到她的黑眼圈,臉上浮現出不知是擔憂還是責備的神情,“寶寶,你又不聽話,就不怕我傷心麼?”
男人夾起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傅晚森頓覺心情舒暢了許多。
“啊……可是我隻想和老師一起吃早餐,為了享受這頓早餐,我昨晚都快累死了。”傅晚森也把聲音夾起來,滿眼期待地看著他,“我以為老師也想和我單獨相處的。”
李霽彎唇掃她一眼,並沒有說話。
傅晚森從他淡色的眼睛裡看到了一閃而過類似傷心的東西,像是因著沒能從她的說辭裡得到想要的回答。
媽媽對孩子不該是無條件信任嗎?
怎麼搞得她像在說謊一樣呢?
傅晚森垂下眼瞼,稍稍掀唇:“看來老師並不想。”
說著,她順便揉揉眼睛,本就充血的眼睛不費吹灰之力便蒙上了一層水霧,這時她才抬眸看著不遠處的男人:“是我會錯意了,對不起。”
她叫他:“李先生。”
傅晚森以前是不叫李霽老師的,高興的時候她會直接喊他名字,不高興的時候就叫李先生,偶爾神誌不清的時候也會喊點彆的。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她得知與傅延結婚的人正是李霽。
從此許多稱呼都不再適用於她和李霽之間。
除了遵從那短暫的一段師生關係喊他老師之外,以她現在的身份來說,好像喊什麼都沒立場。
呃,主要是因為沒立場。
而不是怕被傅延報複。
不吹不黑,姓傅的個個都像條瘋狗,見到想要的流著哈喇子就撲過去了,不擇手段,不死不休。
這裡尤其點名主角A!
同時將她排除在外。
有時候想想,真是憐愛主角O了,要和那樣一條陰濕瘋狗糾纏。
“你還是這樣孩子氣。”
李霽被她突然生疏的稱呼弄得蹙起眉心,又見她轉身就要走,下意識幾步上前拉住她:“回來。”
傅晚森腳步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李霽來不及思考,近乎本能地為孩子妥協,略帶一些力氣將她輕輕拉到自己麵前,無奈地承認:“好孩子,你沒有會錯意,剛才我隻是在生氣,以為你對我說了慌。”
“但我真的沒有說謊。”
傅晚森不是很開心地說。
難道昨晚她還不夠累嗎?
明明都那麼努力讓他也有參與感了。
傅晚森還想跟他埋怨兩句,忽然發現男人的眼瞼下方同樣有兩團顯眼的烏青。
她嘴唇驚訝微張,脫口而出:“老師昨晚沒有睡好?”
“……”
李霽表情一僵,目光在她臉上沉沉地停留了兩秒。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傅晚森總感覺男人那張妖麗的麵孔似乎掠過了些許咬牙切齒的意味。
不過他很快便恢複如常地回答:“正想和你說呢,我把你的手套補好了。”
他將放沙發上的手套拿起來,輕輕放回到她手中。
原本破損的手套被重新打理得整齊乾淨,傅晚森眼睛一亮,片刻又讓光熄滅,患得患失地喃喃問:“謝謝……老師,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嗎?”
“當然,為喜歡的孩子做這些,本就是天經地義。”
李霽將她按到餐桌前坐下:“餓了吧,先吃飯。小隨這裡沒多少食材,我做得比較簡單,你吃吃看喜不喜歡?”
看著滿桌豐盛的早餐,傅晚森暗暗咋舌。
這還簡單啊?
這得是把李隨公寓的冰箱都搬空了吧?
“老師做的我都喜歡。”傅晚森抬眼望著他,十分捧場地說。
“好……既然累了就多吃點,還有什麼想吃的告訴我,我都會滿足你的。”
李霽就坐在她身旁,幫她將牛排切成小塊,又怕她噎著,於是將味道醇香的玫瑰紅茶遞到她嘴邊。
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格外近。
雖然是Beta,李霽的身材和樣貌卻不輸於任何一個Omea,他沒穿昨晚那件交叉領西裝,換了一身之前就備在這裡的真絲質感睡衣,同樣是黑色,睡衣領口卻比昨晚的西裝開得更大,隱隱露出胸前線條流暢飽滿的肌肉./溝壑。
美豔柔軟的媽媽是不會乾健身練胸這種事的。
所以傅晚森確信李霽胸大是天生。
傅晚森就著他的手喝了口玫瑰紅茶,眼神胡亂往下飄了幾瞬,低聲說:“沒有其他想吃的……”
李霽眉眼彎彎,朝她溺愛一笑:“真沒有了?”
傅晚森便不吭聲了。
李霽沒有追問,眼神更加意味不明,用柔軟的指腹將她唇邊幾滴紅茶水漬擦掉。
帶著一股冰冷感的馥鬱玫瑰香自男人指尖傳來,依然是她在利斯街頭被他哥遺棄後,第一次遇見李霽時他身上所帶的香氣。
濃鬱得足以掩蓋住他滿手的血腥味。
傅晚森當做毫無所察,皺起眉,做出一副躊躇的表情。
李霽看出她的猶豫,善解人意道:“寶寶在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就是……老師之前說過的話還算數嗎?”傅晚森問。
“哪句?”
“當初我沒錢上大學,你說你會資助我,為此還幫我補習了功課,希望我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學。”
“這件事你後來不是說算了嗎?”李霽道,“你說不想上學了。”
“但現在又想上了。”傅晚森沉默幾秒,語氣堅定,“我想去華海第一軍校。”
聽見學校的名字,李霽麵上浮現些許怔忪:“為什麼突然想去那兒?”
傅晚森心道,還能為什麼,主角O和主角A可都在那兒。
原文裡,陸家的陸氏軍工集團正是主角O的事業線。
陸家祖輩也是出過幾代將軍的,不過近兩代的陸家人幾乎都沒有上戰場的意願,便轉頭成立了陸氏軍工科技,有那幾位將軍的底蘊在,陸氏軍工如雷貫耳。
作為不被重視的陸家人,主角O一股腦投入集團和親戚兄弟爭鬥顯然不太明智,於是她把主意打到了華海第一軍校裡那些擁有雄厚背景的二代軍校生上。
如果獲得這些未來會在軍部冉冉升起的新星們支持,亦或者通過他們和其家族搭上線,她就可以在陸氏軍工徹底站穩腳跟。
按照接下來的劇情,裝A的主角O為自己打造的身份是聯盟第一軍校的特聘心理教官,專門關愛軍校生心理健康。
一個美貌過人的Omea混跡於荷爾蒙爆棚群A環伺的軍校。
這熱鬨必定需要她這個渣A去添磚加瓦。
這也是傅晚森高中輟學後為什麼又發憤圖強的原因,對李霽所說的考理想大學是假,想借此進華海第一軍校才是真。
思忖片刻,傅晚森低垂著頭,讓聲音變得苦澀,張口就來:“因為太羨慕傅朝洵了,羨慕他有好多在乎他的人,他得到的都是最好的,可我……我隻有老師你了。”
李霽一時無言,直直地盯著她,半晌,頭疼地問:“一定要去第一軍校嗎?”
“傅朝洵都能去,我為什麼不能?”傅晚森執著地回答。
李霽無奈歎口氣,試圖勸她:“那裡訓練很苦的,許多人都無法堅持。”
傅晚森再次搬出主角A:“傅朝洵都能堅持,我為什麼不能?”
李霽眉頭越皺越緊:“他不一樣,他從小就經受專業訓練。”
“我沒想超過他,”傅晚森情緒並不激動,她隻是嗓音沙啞地說,“我就想再證明自己一次,證明即使我不是傅家的血脈,也……”
後麵的話她適當掐斷,保留讓李霽遐想的空間。
可她等了會兒,李霽仍然沒有表態。
隻是垂眸親手幫她把手套戴上,遮住了那兩根頗為觸目驚心的,和皮膚割裂開來的機械義指。
“……”
敢情關鍵時刻你強迫症犯了是吧。
就在傅晚森思考要不要再給他下點猛料時,李霽突然將她揉進了自己懷裡。
她的臉被迫埋進對方波瀾壯闊的胸膛。
“……”
傅晚森內心大喊一聲臥槽。
原來是她被下猛料了。
“真是可憐的孩子。”李霽語氣心疼地問,“送你去第一軍校,你就會很開心嗎?”
傅晚森在他懷裡瘋狂點頭。
“好,那我就送你去,這不算難。”
李霽態度終於鬆緩,將她微微放開一些,伴隨著輕聲一笑,他一隻手撫摸她脆弱的後頸,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她的背脊,循循善誘地開口:“同樣的——寶寶是不是也該讓我開心開心?”
就衝之前的暗示,現在能讓他開心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傅晚森當然不會拒絕。
這也沒什麼可拒絕的。
——她張口就咬住了。
下一秒。
頭頂猛地傳來一道夾雜著不可置信與難掩顫.栗的吸氣聲。
傅晚森乾脆嘬了一口。
沒辦法。
高貴的華海第一軍校不僅要考核成績,還要推薦人寫推薦信才有入校的資格。
為了李霽這個送上門來的推薦人,她可是在見他的第一麵就開始認媽了。
好媽媽。
這些日子,你裝得很辛苦吧?
巧了。
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