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不做人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在傅晚森腦子裡植入重複夢境那一刻開始,係統就在對她進行服從性測試,以保證渣A任務能順利完成,主角AO能達成圓滿的HE結局。
某種程度來說,她也算是天選之人。
頂級豪門人生和為數不多的母愛被強製性還給主角A,她所敬愛的母親毫不留情地將她送往異國他鄉,從此不聞不問。
明麵上說是留學,實則卻縱容送她去利斯的那位監護在飛機落地的當晚就卷了她所有錢跑路。
這種雲端泥地的強大落差足以摧毀一個當時隻有十三歲的小女孩。
她有足夠的動機去仇恨去報複,非常有潛質成為作者筆下一位有血有肉的渣A。
想來這也是係統選擇她的原因。
畢竟市場喜好擺在那兒——
在綠色軟件渴望肉香衝天,在花卉市場尋覓清水純愛。
然而傅晚森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想一拳打爆地球的負能量小女孩了。
現在的她進化了。
她連係統也想一拳打爆了。
垃圾係統,毀我青春!
傅晚森罵罵咧咧洗完澡,李隨的視頻電話正好打過來。
她一邊擦頭發,一邊按下接聽鍵。
然而屏幕裡彈出的卻不是李隨那張極具迷惑人的純欲臉,她略帶疑惑的目光和屏幕裡的青年對上,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青年同樣蓄著一頭長發,長相有種令人心驚的淩厲俊美,他的皮膚帶著病態的白,襯得那雙鷹隼似的鳳眼更加陰鬱而鋒銳。
傅晚森打量著他,總覺得熟悉又陌生。
據她所知,李隨的秘書助理都不長這樣。
頓了頓,傅晚森率先開口:“你誰啊?”
誰知就這一句話。
對方瞳仁便不可置信地震動了幾下。
緊接著,他寬闊的肩膀猛地緊繃,右手握拳,表情憤然,怒意從鳳眼中迸發,令他蒼白的臉都染上了幾分血色,同時薄薄的唇不斷張合,好似下一秒,無數臟話即將從他嘴巴裡蹦出來。
傅晚森內心大喊一聲臥槽。
她知道這廝是誰了。
所以在對方剛咬牙切齒吐出一個“你”的音節時,她想也不想,果斷掛掉了視頻。
隨後迅速將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一套操作行雲流水。
草啊!李隨的手機為什麼會出現在傅朝洵那裡???
而且多年不見。
好好的主角A怎麼變成陰濕男了??
很快,李隨用另一個號碼打過來,解答了她的疑問。
“他知道你回國,問我怎麼才能聯係到你,說有話想跟你說。”李隨似乎換了個安靜狹窄的地方,聽筒裡傳來隱約的回音,“倒是你,人家話沒說完你怎麼就把視頻掛了?至於把我也拉黑?”
“不拉黑難道還等他罵回來嗎?”傅晚森道,“他那眼神都快把我萬箭穿心了。”
“是麼?”李隨對此持保留意見,“我幫你傳達那句話問候他時,他可不像被激怒的樣子。”
傅晚森:“嗯?那他什麼樣子?”
“他看起來的確有些激動,傷口還差點因此裂開,但我覺得那一刻他高興的情緒反而更多一點。”
傅晚森:“……”
小老弟你。
抖M。
石錘?
李隨繼續道:“如果不是傅阿姨按著,再加上受傷不輕,說不定他就要立刻下病床去找你了。”
“找我?”傅晚森嗬嗬道,“找我麻煩差不多——等等,你不會把我位置告訴他了吧?”
“那倒沒有,你不想見他就不見。”李隨的嗓音帶了一絲笑意,漫不經心地補充,“你不必這樣怕他,就算他找你麻煩也沒關係,我保證,有我在誰都動不了你。”
哇哦。
好霸總。
好有安全感。
不愧是年紀輕輕top大學雙學位畢業,畢業就接手家族企業並做得風生水起的李大公子。
可惜她倒真不是害怕傅朝洵。
主要是現在仇恨值還沒攢到頂點,衝突不夠激烈他拯救主角O的決心就可能沒那麼強烈。
情感不強烈,後期倆主角多半還是隻能攜手走事業,劇情該太監還得太監。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傅晚森麵色不顯,順勢開口。
“這麼快想我了?”李隨彎彎唇,聲音放得更加溫和,帶著安撫跟她解釋,“不過我還得等幾天,車禍背後的主使人沒查出眉目,傅阿姨很生氣。”
“好吧。”傅晚森失落道,“總之你快點回來。”
“怎麼,是我那位朋友太難相處了嗎?”
“不是,她人挺好。”傅晚森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但我好像惹她生氣了。”
李隨呼吸一頓:“?”
“晚上吃飯的時候跟她聊了會兒天,本來聊得好好的,她也沒什麼架子——”
“沒什麼架子?”李隨突然打斷她,“人挺好?你確定?”
“難道你覺得你朋友人不好?我覺得蠻可愛的,但這不是重點。”傅晚森皺起眉,“你到底聽清楚我說的沒?我說我可能惹小也生氣了,一想到她也是有錢人,我就沒忍住嘲諷了兩句——”
李隨再次打斷她,語氣陡然加重,帶著一絲詫異:“小也?他讓你叫他小也?”
“一看她就不願意透露真實姓名,所以才告訴我小名的,有什麼問題嗎?”傅晚森道,“放心,我也沒告訴她真名。”
“那你讓他叫你什麼?讓我猜一猜,”李隨輕輕笑了一下,笑聲卻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你不會讓他叫你負萬吧?”
“……”
傅晚森霎時閉緊嘴巴,幾秒後,小聲反問:“不、不行麼?”
“不、行。”
李隨一字一句地回答。
他溫柔如水的嗓音裡壓著幾分冷意:“這個昵稱是我給你取的,隻有我能叫。”
不管是在T國還是聯盟,傅晚森這三個字都不能隨意出現在任何場合。
對內,她早跟傅家沒什麼關係了。
但對外,她還是傅延送往國外留學的大女兒。
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李隨一般都以“負萬”的諧音來稱呼她。
某種程度來說,這算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情趣。
現在傅晚森卻隨意把這一份默契和情趣分享給了彆人。
偏偏,這個“彆人”也把自己的乳名告訴了她。
而傅晚森剛才所形容的“沒什麼架子、人挺好、蠻可愛”的陸寅之,在其他人眼裡分明是嬌生慣養的暴脾氣校霸。
跟他認識這麼久,李隨就沒見他對誰態度好過。
即使傅晚森看不見李隨的表情,也能想象到他此刻滿眼含霜的低氣壓模樣。
“你彆生氣,大不了我不讓他叫了。”傅晚森拔了人逆鱗,又裝模作樣地給人安了回去,“一個昵稱而已,沒必要因為這種事情不開心。”
球球了,你可千萬要不開心啊。
現在隻有你不開心了,她才會開心嘿嘿。
-
被迫禁欲這幾天,傅晚森眼觀鼻鼻觀心地陪著主角O體驗了一把純愛生活。
主角O怕被陸家找到,所以無法隨意出門。
於是她們選擇宅家裡看電影、打電玩,住李隨買的公寓,睡李隨挑的沙發,吃李隨點的外賣。
說實話。
厚臉皮到這種地步。
饒是傅晚森也老臉一紅。
原本不至於如此的。
畢竟她想著之前借給主角O的三萬塊錢,主角O應該還沒來得及用。
萬萬沒想到,就在她借錢的當天,Omea已經用那三萬塊下單了兩條裙子送過來。
攢了好久的血汗錢就這麼沒了。
她心痛得差點滴血。
好在李隨的公寓裝修得十分豪華,不僅有遊戲廳,還布置了一個私人影院,視效音效的配置都是頂級。
不過令傅晚森驚訝的是,主角O遊戲打得非常好,也不知什麼時候學的,時下最流行的遊戲都很精通。
很像那種中二叛逆期的網癮少女。
傅晚森玩得也還可以,她以前就當過遊戲代練。
最高記錄是連續打了十二個小時。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想問了。”
等遊戲開始的間隙,陸寅之歪著頭看向傅晚森的左手:“為什麼你要一直戴著手套?打遊戲也戴著,不會感覺影響操作嗎?”
傅晚森微微垂眼,跟著瞥了眼自己左手。
她左手的手套是定製的,小拇指和無名指藏在手套裡,另外半邊則露出來。
傅晚森給他看自己遊戲裡MVP的頭銜:“你說呢?”
“也不止遊戲啊,”陸寅之道,“洗手洗臉什麼的也不方便吧。”
“沒什麼不方便,”傅晚森嚼著嘴裡的糖,淡淡道,“習慣就好。”
眼見對方明顯不想回答,陸寅之抿抿唇,反而感覺更加好奇。
他對那晚為數不多的記憶裡,就有一幕是關於這隻手套的。
那時他好像已經累得連身體都直不起來了,隻覺得自己被操縱得頭腦發昏,是Alpha戴手套的左手緊緊握住了他的腰。
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以致於被她觸.碰的感覺尤為清晰。
她的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皮質手套的布料被他的汗水浸得又濕又滑,磨得他皮膚紅了一大片。
越是記得,他就越忍不住想。
這人怎麼連跟他上.床時都不願意摘手套呢?
而且也不知道李隨跟她說了什麼。
雖然這幾天他們在一起玩樂,她對他的態度卻總是若即若離,不僅讓他不要叫她負萬了,還十分避嫌地避開了和他的任何肢體接觸,仿佛那一晚的交心全是他單方麵的幻想。
陸寅之不服氣地想。
他還什麼都沒乾呢,李隨至於這麼小氣嗎?
他要真乾了什麼。
李隨是不是得氣死啊?
說什麼讓她照顧好他,結果人家真照顧了,他又不開心了。
以前他怎麼沒看出李隨這麼虛偽呢?
當晚。
陸寅之打開許久未上線的星聊,不管那些狂轟亂炸問他在哪兒的消息,隱身發布了一條隻有李隨能看見的朋友圈。
【朋友們彆擔心,我這段時間過得挺不錯,還認識了一位新朋友,她很特彆,不僅遊戲玩得超好,前幾天發.情期她還幫我拿了抑製劑,換彆的Alpha恐怕早開始狗叫了……不過她好像很喜歡吃糖,每次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在吃糖,但沒有給我……你們說要是我開口問她要,她會給嗎?】
……
李隨看到這條朋友圈時剛從傅家書房出來,他原本隻想刷刷傅晚森的動態,沒想到率先看到了陸寅之發的。
不算很長的一段話。
他盯著看了將近十分鐘。
窗外夜風拂過,將他淡色無波的眼吹出了幾分壓不下的漣漪。
手機一點點被他握緊。
再握緊。
直至用力到指節處浮現出明顯青白。
呼吸起伏許久,李隨點開和陸寅之的星聊對話框,打了一行字,不過很快他又刪掉,退出了星聊界麵。
下一秒。
他在聯係人裡搜索“陸同河”三個字。
而後麵無表情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