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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仲雲也是的得到澹台傲繞到後方的消息,麵色陰沉如水。
袁景新站在一旁,看著沉默寡言的林仲雲,心中一陣膽顫心驚。
自他跟隨林仲雲這麼些時間裡,從未看到林仲雲如此沉默過,可以看見林仲雲此刻心中是何等的憤怒。
他微微抬頭,瞧了眼林仲雲的麵色,深吸一口氣,方才小心翼翼開口道:“武王,是我等的疏忽,微臣甘願領罪!”
此刻,
他心中一萬個憤怒。
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都搞清楚那些北蠻是如何繞到他們後方的?為什麼他們一路上的義軍沒有受到任何消息?
難不成那些北蠻騎兵長了翅膀不成?
他知道,自己對於這件事絕對難辭其咎。也幸虧是林仲雲到此早有預料,提前做了提防,不然物資補給線可就被真的切斷了。
在如此寒冷的季節,如果沒有糧食,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餓死,而一旦有人餓死隨之而來的便是恐慌,恐慌的最後就會演變成嘩變。
那個時候,
他們可就是真的成了先前的大乾。
那也就意味著義軍先前做的所有努力,現在所取得的一切都將會付諸東流。
而他袁景新,
就是造成這一切的最大罪人!
一想到這裡,他的心中更是愧疚,對著林仲雲,沉聲道:“武王,是微臣辜負了您的期望,對於這件事我負有直接的責任,微臣甘願領死……”
說罷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的神色,抽出一旁侍衛的長刀就想自殺。
“領死就大可不必了!”
豈料他剛準備行動,林仲雲就一把將長刀推了回去,冷冷喝道:“雖然這次你難辭其咎,但念在你一片忠心耿耿,外加現在義軍正是用人之際,就免你一條死罪。”
“武王?”
聽到林仲雲赦免自己,袁景新緩緩抬頭,心中滿是感激,一個大男人此刻也是落下了淚。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追究太多並不能改變什麼。”
林仲雲扶起袁景新,冷著臉繼續說道:“如若伱真的想將功贖罪,倒不如多殺幾個蠻兵來的值當。”
他的聲音無比冷酷,眼中更是閃爍著銳利的目光。
事實上,
他起先得到這個消息時的確很憤怒,怒火中燒。
自他掌握滄、愈二州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對義軍造成這樣的威脅了。
然而,憤怒過後,他的思緒逐漸清晰,心中開始產生疑問:六萬之眾的北蠻騎兵,如何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後方?
首先最應該排除的一點便是北蠻騎兵,且不說他們對境內義軍的布防不清楚不說,就單單是中原大地複雜的地形就足以將他們繞暈。
即便是他們抓住了當地的本地人,威逼其一路導遊,但也絕計做不到如此的神出鬼沒,他們一點線索都查不到。
能幫助北蠻騎兵神不知鬼不覺繞到後方,且躲過一路上的探子與偵查,那就說明這個引路人絕不是一般人,他們對義軍的布置十分清楚。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一陣寒意,眼前浮現出那些被他所謂威逼的世家門閥。
這些世家大族們都是四處經商的,毫無疑問對央州乃至整個天下的地形都十分熟悉,其次他們終究是積累了海量的家族財富,在某些地方擁有著絕對的威望。
如果他們願意的話,的確有可能弄到義軍的布防圖。
何況按照他們一貫的性格,絕對不會甘心束手待斃,任由他人擺布,必然會在暗中蠕動,尋找機會。
他們這些唯利是圖的人,倒是有充分的動機和理由去做出這的事情。
這也是他先前從一開始就威逼世家大族的原因,對於他而言,這些世家大族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引爆。
而現在很顯然,這些人已經等不及了,一個個的這樣跳將出來。
雖然他們跳出來的時間很不合時宜,但總體也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這些人,果然不會安分。”
“不過這樣也正合我意,免去了一番查找他們的功夫。”
林仲雲暗自思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一切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如今這些人世家大族一個個的跳出來,也是時候該收網了。
“最近各個世家可有什麼異動?”林仲雲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問向一旁的袁景新。
袁景新聽到這話,眉頭一皺,一臉狐疑的看著林仲雲道:“武王您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那些世家在背後搞鬼?”
林仲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目前為止,也就隻有世家有能力且有這個理由在背後搞鬼了。”
“隻是……”
聽著林仲雲的話,袁景新麵色變了變,臉色有些難看。
他知道林仲雲說道都是真的,但是各大世家牽扯太大,若是貿然采取強硬手段,隻怕會物極必反。
於是乎,他一臉擔憂的說道:“這些時日,各大世家動作頻頻,河中崔家嫌疑最大。他們近期的動向頗為可疑,但目前為止,我並沒有查出任何確鑿的證據。”
“證據?”
林仲雲聽到這話冷笑一聲,回過頭看向袁景新,眸光漸漸肅冷,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個時候還需要證據?”
袁景新聽到這話,心中一震,麵色微微變了。
他從未見過林仲雲如此決絕,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仿佛一頭被激怒的猛獸。
林仲雲冷冷一笑,直言道:“證據?我根本不需要什麼證據!那些世家將我先前的話全都當成了耳旁風,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看看我林仲雲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證據什麼的時候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態度,如今各大世家的傾向都已經很明顯了,我所構想的帝國裡沒有那些與義軍圍敵的人的位置。”
“那武王您的意思是?”
袁景新心中泛起一陣寒意,他的聲音顫抖著,低聲說道:“可是,若沒有證據,貿然出手,恐怕會引發更大的動蕩……”
不要證據?
林仲雲這樣的舉動讓他徹底懵了,他萬萬沒想到林仲雲竟然變得如此決絕。
“沒有可是!”林仲雲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毫不留情地切斷了袁景新的猶豫。
事實上,林仲雲之所以這樣做也完全是因為憤怒,他更多的考量還是在後方的安寧之上。
如果任由那些世家在背後搞小動作的話,隻怕弄得人心惶惶,軍心打亂,甚至是後院起火也不是沒有可能。
“攘外必先安內。”
林仲雲雙手負後,臉上儘是極冷的寒意,“這一次,我就是要那些世家明白,絕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對他心存僥幸。”
“立即傳令,召集崔家族人,給我一個交代!”
“至於那些態度已經很明顯的世家,也不用給他們繼續留時間了,這一次一定要徹底掃除這些不安寧的因素。”
“任由那些世家在背後搞小動作,才是真正的動蕩!我不在乎他們的感受,必須讓他們明白,背叛的代價是什麼!”
林仲雲的聲音如同雷霆,震動了整個大營。他的決心已然下定,既然這些世家將他的話當成耳旁風,那就讓他們為自己的輕視付出代價。
袁景新心中雖然有些不安,但也明白林仲雲的苦心。他的手微微顫抖,心中暗自祈禱,知道一場腥風血雨開始了。
在這個風暴之下,
能安然存活的隻有一種人,
那便是對林仲雲無比忠心之人。
自此之後,
整個義軍之內有且隻能有一種聲音,那便是林仲雲的聲音。
這一刻,
他在林仲雲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些獨屬於上位者的威壓,他在林仲雲的身上看到了一代雄主的影子。
他知道,
一統天下絕對不是僅僅靠著仁義就能夠達成的,古往今來哪一個梟雄不是心狠手辣之輩。
婦人之仁隻會成為敵人攻擊的弱點。
義不掌財,慈不掌兵,便是此理。
如若換做以前,他肯定會人為林仲雲這個決定太過魯莽,作為臣子的他肯定會極力勸阻。
然而現在,
一次次的勝利讓他在林仲雲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而今這次的決斷更是讓他在其身上看到了一代霸主的影子。
這個時候,
他願意相信林仲雲,願意將一切交付給林仲雲,
堅信跟著林仲雲,就一定能實現他心中的夢想,做到真正的國泰民安。
“是,武王我這就去做。”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的顫栗,這種顫栗既來自於林仲雲的霸道,也來自於即將發生的那場腥風血雨。
“嗯!”
林仲雲點了點頭,繼續吩咐道:“現如今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們運糧的路線,重開一條通道,這條通道隻能你我兩人知道。”
“是,武王。”
袁景新重重點頭,他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如今後方的物資已經運不上來,先前儲備的糧食也隻夠他們半個月吃的。
所以在這半個月內他們必須重新開辟一條新的運糧路線才行,而且還要極其的保密
……
與此同時。
央州邊境。
一處密林之內,澹台傲帶著為數不多的兵馬駐紮在這裡,進行短暫的修養。
澹台傲在營地內巡視,天上陰雲密布,耳邊傳來冷風的嗚咽之聲,以及士兵的悲慘哀嚎。
他們此行來的時候六萬的騎兵浩浩蕩蕩,氣勢如虹。
那個時候,他們每個人都意氣風發,從未將義軍放在眼裡,人為這此行動實在是不能太容易了。
然而現在映入他眼簾的隻是殘兵敗將,每個人臉上都充斥著疲憊和落寞的神色,士氣跌落了穀底。
原先的六萬人馬也已經變成現在的不到一萬的人馬。
這樣的損失彆說是他領兵生涯中從未有過的,就算是整個北蠻近幾十年都從未有過這樣大的傷亡。
眼前的一幕,讓澹台傲的心簡直就是在滴血,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指節泛白,眼中滿是濃濃的恨意。
不過讓他唯一安心的一點便是,此次查乾烏力交給他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雖然義軍已經知道他們出現在了後方,但依靠著北蠻戰馬的彪悍及靈活的機動性,他們這段時間對義軍運糧的路線進行不斷的騷擾,也算是初具成效。
近幾日,從這個方向運送的物資已經越來越少。
很顯然,對方也已經放棄了這條路線。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們繼續留在這裡,非但不會取得太大的緊張,甚至還極有可能被義軍發現蹤跡之後,從而包了餃子。
那個時候,他們的處境才是真正的插翅難逃。
所以說,他們絕不能繼續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
如今這不到一萬的人馬,也正適合撤離,隻要他們注意點就不會被義軍發現。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猶豫,命人將劉九仞喚來。
很快。
劉九仞便一臉凝重走入大帳,當看到澹台傲便張口說道:“澹台將軍,本王正好有事找你。”
“根據我在城內的探子得知,據說那林仲雲知道我們在後方攪得雞犬不寧,於是遷怒於那些世家大族,已經派兵去問罪了。
如果那些世家大族為了活命,將我等供了出來,那時候可就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沒想到那義軍的動作居然如此之快。”
澹台傲聽到劉九仞的話,心中更加肯定了撤退的想法,於是乎說道:“本將軍叫王爺來,也正是為了商量此事。
如今義軍已經不從這個路線運糧了,我們繼續留守在這裡也不會有太大的收獲,因此我決定撤兵。”
“撤兵好啊!”
聽到這話,劉九仞一臉的興奮,連連說道:“澹台將軍說得對,本王的意思也是如此,無論如何都要從這裡突圍出去再做打算。”
他原先心事重重的來找澹台傲,一路上都在如何想著勸澹台傲撤兵,在他印象中北蠻之人都是一根筋,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何物。
“很好。”
澹台傲見此,便立刻吩咐下去:“傳我的命令,休整一刻鐘,天黑之後所有人開拔撤退。”
……
而與此同時。
袁成煥帶著劉武烈最後的希望,向北境開始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