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坊,胭脂坊,香料坊……
李家產業覆蓋範圍極廣,除了畜牧業,幾乎都有涉足,這一通視察下來,耗時近一個月。
侯府,客堂。
李青道:“真是辛苦你了。”
你知道就好……朱婉清小小傲嬌了下,道:“其實也還好啦,起初剛接手那會兒,確實手忙腳亂,後來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
“嗯…,”李青思索片刻,道,“李家產業涉足太多了,雖說沒有壟斷之意,卻有部分壟斷之實,適當再讓出去一些。”
朱婉清點頭:“我也有這方麵的打算,準備把家具產業讓出去,隻是,一時間還找不到接手的人。”
李浩不解,“娘,按說,想接手咱們產業的人很多啊!”
“想接手的多,可給那些人,不是變相幫他們搞壟斷嗎?”朱婉清翻了個白眼兒,“如此那般,還不如就在咱們手裡呢。”
“倒也是哈。”李浩訕訕點頭,隨即,又疑惑道,“不過,青爺在保定府大力扶持沈家,不也是搞壟斷嗎?”
李青搖頭:“不一樣,幫沈家隻是想讓人看到這條路,並往這方麵靠攏,並不是要大力扶持;
發展過快,若出了問題,補救起來難免忙手忙腳;
幫沈家,隻是個引子,僅此而已。”李青道,“且沈家離京師不遠,朝廷可密切關注其動向,再一個,沈家也沒有人在朝為官。”
“原來如此……”李浩恍然,不禁驚歎:“青爺,你想的可真周到啊!”
“嗬嗬,那還用說?”
“……”李浩問:“所以,最後還是要走壟斷之路,隻是讓這個過程儘量緩慢一些,平穩一些,是吧?”
李青頷首:“孺子可教。”
李浩撓撓頭:“青爺,我就不明白了,既然結果導向必然如此,那為何不能是咱們家呢?
你信外人,都不信自己人?”
李青瞪了他一眼,哼道:“我砍外人沒心理負擔,這個理由夠嗎?!”
“呃…,夠了。”李浩一凜,不敢再逼逼。
相處這麼久,這位爺啥脾氣,他再清楚不過。
連他姥爺都敢捅的人,做出啥事都不稀奇。
朱婉清沉吟道:“李叔,其他可以放棄,但有三個行業不行,成衣帽、香料、胭脂;
這三個最好打造品牌,且都是輕資產,能通過更好的運營品牌,實現利潤最大化!
永青牌香囊,永青牌胭脂,這兩個大品類,還沒來得及開發,不過,我對它們很有信心。”
李青點頭:“可以。”
這三樣商品確實最好做品牌溢價。
聞言,朱婉清放鬆下來,笑道:“李叔你同意就好,說實話,僅靠成品衣塑造品牌還真有些薄弱,三管齊下,相互成就,才能真正長盛不衰。”
“李叔放心,咱們走的是高端精品路線,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影響不到其他商賈,待到有影響時,我會按之前與你說的那般轉換策略……呃,那個詞兒咋說來著?”
李青見她想的辛苦,道:“加盟商。”
“對,到時候就賺賺加盟費,生產供貨什麼的,總之,咱們家始終會讓出一部分利潤給彆人。”朱婉清認真說。
她知道利害,不會做出財迷操作。
更知道,免死鐵券確實有用,然,一旦用了,李叔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祖宗們發放的鐵券可都是有記錄的,一用就都露餡了,如李叔所說,免死鐵券隻是保險,並不是依仗。
李青輕笑道:“對你,我是放心的,不過……”
“對我,青爺亦可放心。”李浩嚴肅道,“既然調子定下了,我自然會遵守。”
李青點點頭:“嗯,其他也沒什麼了,這些事你們母子忙吧,我也該忙我的事了。”
“青爺你要忙什麼啊?”李浩好奇。
“你是皇帝怎的?”李青揶揄,“閒的你……,眼下你娘忙得過來,要不再去趟武當山?”
“……當我沒問。”李浩黑著臉,他可不想再挑大糞了。
朱婉清問:“李叔你這就要走了?”
“嗯,在這兒也待了個把月了,準備活動一下筋骨。”李青說。
朱婉清苦笑,不過她也習慣了,“什麼時候走?”
“現在吧。”
“……”
…
~
武當山。
李青以真氣為玉真梳理了一番,這才帶上道字九人前往遼東……
有了先前試煉,這次李青沒再藏著掖著,言明是為家國大義。
聞聽此言,九人坦然接受的同時,亦很期待。
三月春。
一行人再來遼東,相比上次的嚴寒,這次簡直不要太舒服。
道九問:“大師兄,咱們具體做什麼啊?”
“打擊走私商隊。”李青直言不諱。
道一沉吟道:“要,要殺人?”
“儘量不正麵衝突,”李青說,“武當以武當道,並非以武力當道,不殺人,除非特殊情況。”
李青是要以暴製暴,不過, 他還是想讓小師弟們保持著淳善之心,即便真要殺人放火,那他來做就是。
活了這麼久,他的信念、道心,堅如磐石,不會受外界因素影響,可小師弟們就未必了。
帶著他們殺人放火,哪怕是為了大善,也很難杜絕他們不會墜入‘魔道’。
俗話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
他們隻是幫手,李青才是真正製裁者,生殺大權可不能輕易下放。
除非情況不允許。
……
遼東邊陲,
這裡是不毛之地,荒無人煙,卻有著許多生活痕跡,有車轍印,有馬蹄印,還有人的腳印。
準確說,這裡都超出大明版圖了。
一路來到海岸邊,日本國近在咫尺,天氣晴朗,幾乎可以望到對麵。
“從這裡往日本國走私,確實方便,不過,陸路長途運輸成本隻怕是水路的五倍以上,不交稅的盈利都未必能彌補多浪費的成本,看來,跟日本國做貿易,利潤屬實不小……”
李青輕聲自語。
他們來晚了,走私商隊已然出海,從遺留下的痕跡上來看,眼下估計正在銷售。
不過,這裡距離日本國太近了,甚至可以忽略季風影響。
估摸著,用不多久,商船就會回來。
果然,僅半個月後,一波又一波的商船便從日本海駛來,在岸邊停靠,商船不算很大,數量卻超級多,目不暇接,桅杆上懸掛著各式各樣的燈籠,每個燈籠上都有寫字,以示區分。
而且,這還不是全部,極遠處,陸續還有商船靠近。
李青遠遠望著這一幕,不禁震驚。
他沒想到,走私商隊的規模,竟然如此浩大。
“大師兄,我們該怎麼做啊?”道一問,
他有些緊張,其他八個人亦是如此。
商船太多了,人也太多了,藝高人膽大,可總有個限度。
就眼前這情況,真氣也不夠看啊!
李青沉吟了下,道:“先不急,晚上我先去打探一下情況,等我回來再做決定,放心,沒有把握的事,我不做。”
九人緩緩點頭,神情滿是顧慮,非他們膽怯,實在是對方陣仗太大了。
夜晚。
李青換上夜行衣,悄然摸上了商船……
有倭人,有漢人,還有女人。
有的船上極儘奢靡,喧囂漫天,紙醉金迷, 有的則是非常安靜……
連續逛了十幾條商船,李青摸清了個大概。
這裡的走私商隊,有商匪合作,有漢倭合作,亦有漢商獨資……甚至還有女真人。
不過,女真人的地位很低,他們幾乎都是以保鏢的身份參與走私,賣的是力氣,賺的是辛苦錢。
他們回來時帶足了補給,在船上吃喝不愁,悠閒愜意,有的更是整日淫樂,好不快活。
僅是他見到的倭女歌伎,都不下三十人,足見往日本國走私的利潤之大。
走私商品還未送來,他們等待的同時,也不忘享受。
‘這些人還真行,竟還開辟了一條新航線……’
李青暗暗冷笑,折身往棲身地走。
商船都靠岸了,想來,走私商品也快來了。
時間不多,必須要快速行動。
~
是夜。
道字九人如李青一般,全都換上了夜行衣。
他們頭一次做見不得光的事,哪怕明知是在做好事,心中仍不免有些慌。
“大師兄,待會兒就鑿船,其他什麼都不乾是吧?”道九年齡最小,也是最緊張的一個。
李青點點頭,寬慰道:“彆怕,你看那些放哨的,都醉酒睡下了,隻要動作彆搞太大,不會有事的。”
道一遲疑道:“數百艘商船呢,這都後半夜了,怕是忙不過來啊?”
“今晚鑿不完,明晚再鑿就是。”李青笑著說。
“明日,還有機會嗎?”
李青笑了:“你們都有真氣傍身,沒什麼好怕的,他們人是多,咱們打不過,還跑不過嗎?”
李青製定戰術,“被發現咱就跑,待他們放鬆繼續鑿,儘量把這些船都給他鑿沉了,讓他們搞走私!”
從商船下手,簡單粗暴卻有奇效,小師弟們又都是武道高手,最適合打遊擊這種靈活戰術。
走私商隊再能耐,沒有商船照樣抓瞎,儘管這裡離日本國很近,也必須要渡海,沒有彆的路。
“走,鑿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