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在得知處理結果後,不禁露出欣慰神色。
這是繼朱瞻基之後,唯一一個讓他眼前一亮皇帝!
且單從行事風格來看,朱見深明顯要優於朱瞻基,當然,這也和朱見深實力太弱有關。
朱瞻基可是長子長孫,兩任帝王手把手教,資源傾斜,各種扶持不斷,朱瞻基還沒登基,就逐漸掌軍權了。
可以說,朱瞻基一登基,就是實權皇帝!
因為朱瞻基的‘勢’非常恐怖,朱棣還在位的時候,所有人就都知道,將來太孫必定接位,在這種‘勢’的加持下,朱瞻基省去了大量的收攏權力所浪費的時間。
這也是他在位十年,卻做了很多事的根本原因。
宣德一朝,雖然沒有轟轟烈烈,但毫不誇張的說,大明王朝就是朱瞻基的形狀。
無論是放權內閣,還是教太監讀書,亦或是設巡撫、言官禦史監察地方……大明的權力架構,就是朱瞻基製定的,且這種權力架構,會一直延續下去。
但朱見深比不了,拍馬難及。
不是他沒朱瞻基的能力,而是他沒朱瞻基的命好。
人家是嫡長子、嫡長孫,他呢?庶子,且母親還不受待見。
人家沒登基就開始掌軍權,他呢?登基了想掌權,都要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就這,還得看人臉色。
人家皇帝爺爺疼,太子父親寵,他呢?還沒記事兒父親就肉包打狗,二叔雖沒害他,但也沒讓他提前接觸朝政;
現在好不容易登基了吧,肉包又回來了,這這這……這他娘的是什麼運氣?
~
“他娘的……朕這也太慘了吧?”朱見深捶了禦案,罵道,“原生家庭問題也就算了,娶個媳婦兒都被算計,喜歡的女人連個名分都不能有,這又是他娘的什麼狗屁道理?”
“呼……”
朱見深長長呼出一口抑鬱之氣,平靜下來後,整理了下思緒,開始為後續做打算。
首先,就是皇後人選。
堂堂一國之君,沒有皇後是不行的,且皇後位置不可久懸,不然鬼知道又會上演一出什麼戲碼?
重新選秀太浪費時間,且朱見深短期內也不想選秀了,於是便把目光放在了王氏、柏氏二人身上。
朱見深喜歡萬貞兒,但也隻是想給她個名分而已,大明的皇後不能是萬貞兒,拋開身份不談,單是年紀就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他喜歡比他大十七歲的女人,是他的事;但冊封比他大十七歲的女人為皇後,那可就是大明的事了。
朱見深拎得清輕重。
他可以,也願意給萬貞兒最多的寵愛,卻不能給其最尊貴的身份,因為他是皇帝。
他愛美人,更愛江山!
王氏還是柏氏呢……朱見深有些舉棋不定。
王氏出身更好,氣質也可堪大任,溫柔婉約,腹有才氣,且她本就是貴妃,更進一步也是理所應當。
相對來說,柏氏就差了一截兒,無論是出身還是氣質,當然,這兩者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
不過柏氏有一點王氏比不了,她更…豐盈,床笫之歡……
“咳咳咳,想什麼呢?”朱見深搖頭苦笑,隨即又是一歎:“且先詢問下母後意見吧,嗯……估計百官也會插嘴;唉……真難啊,正妻都做不了主。”
他內心苦澀,同時,也更加堅定了收攏權力的決心。
“這也做不了主,那也做不了主,皇帝還是皇帝嗎?即便有再多治國良策,又如何能施展胸中所藏?”朱見深恨恨道,“這皇權朕收定了,李青也擋不住……”
~
坤寧宮。
同情吳氏的周太後,也不得不考慮冊封皇後之事,這關乎皇家體麵,天子顏麵,她自然要維護。
“還是小王更合適。”周太後沉吟道,“撇開出身,她更符合皇後氣質,小柏太過內斂仁弱,那種逆來順受的性子……還是小王好。”
朱見深皺眉道:“可她是南直隸人,那也是政治權力中心,僅次於京師的存在……”
“嗨~那又有何打緊?”周太後持不同看法,“南直隸又影響不到京師,即便有些牽扯也沒什麼,母儀天下的皇後本身才是最重要的,莫要因噎廢食。”
頓了頓,補充道:“皇後剛廢,再冊立新後,本就會引起討論,明明小王更合適,你偏立小柏,百官會讓你痛快嗎?
你剛登基,收攏人心才是重中之重,你喜歡漂亮女人,以後多的是……”
巴拉巴拉……
朱見深有些抵觸,現在的他,頗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王氏他也信不過。
南直隸可是有著小朝廷之稱,朱見深不得不防。
但話說回來,母後所言也並無不對,這段時間因吳家的事,已經和百官撕破臉了,眼下對方正挑毛病呢,且草原決戰也快到了尾聲……
朱見深無奈歎了口氣,道:“那就聽母後的吧。”
接著,又試探性的說道:“母後,朕想給貞兒她…個名分……”
“不行。”周太後搖頭,“這個沒商量。”
終有一天,朕不會再跟誰商量,亦不會看誰臉色……朱見深默然點頭,起身道:“朕還有公務要忙,先去禦書房了,對了,冊封之事,就定在這幾日吧。”
“嗯,皇上慢走。”周太後頷首。
…
三日後,大明再次冊立皇後。
不過相較於上次朱見深大婚,排場明顯小了很多,但也挺繁瑣的,李青聽說沒席吃,乾脆就沒參加。
新皇後的冊立,很大程度上削減了廢後風波,沒兩天,就沒人再談論廢後的事了。
畢竟,大多數人關注的都是自身利益,至於茶餘飯後的談資……也就是個娛樂,終究是要回歸正常生活節奏。
石亨這段時間很鬱悶,他屬實老了,現在隻想在家頤養天年,真要是打仗,他咬咬牙勉強還能頂,但又不打仗……
他不想去!
可有人希望他去,很多人都希望。
因為石亨去了,對他們的利益影響最小。
石亨不想去,卻又無法明麵上拒絕,隻好找來李青幫忙,“先生,你可得幫幫我啊,那群龜孫兒可沒安好心。”
“你不想去?”
“肯定不想啊!”石亨苦笑,“若是打仗還行,這跑腿兒……我可不想乾。”
石亨罵罵咧咧:“我這一把老骨頭,死在戰場上也能落個美名,要是死在往返草原途中,那多丟人啊。”
“……你這身體沒那麼差。”李青好笑道,“折騰一趟,累不死你。”
“先生……你也想讓我去?”
李青沉吟少頃,點頭:“說是不打仗,卻也不能保證一定就打不起來,還是有風險的,不過……我可以幫你。”
“那要是你做監軍的話,我想我是可以的。”石亨態度明顯不一樣了,甚至開始憧憬……
多少年了,石亨一直心心念念,做夢都想讓李青做回他的監軍。
無他,太有排麵了!
儘管李青近些年足夠低調,但有正統、景泰之積累,隱形權勢無與倫比。
群臣雖然看不慣,甚至妒恨李青,但從沒人小瞧李青,其他不說,單是正統一朝的撥亂反正的手筆,就足以讓人忌憚。
三楊那種龐然大物,都被李青間接給搞垮了,這戰績……著實斐然!
基於此,朝堂大佬們是能不惹李青,就不惹,主要惹惱了,他們摟不住。
李青沒有權,卻有著堪稱恐怖的‘勢’,所有人都清楚他的厲害,並認可他的能力,且沒信心能贏他,久而久之,自然不想亦不敢跟他對著乾。
讓李青做副手,那多是一件有麵子的事啊!
“乾不乾?”石亨搓著手問。
“……我給你找個副手如何?”李青道,“保證能幫到你。”
“我就認可你。”石亨說。
李青搖頭:“我不能大老遠去草原,現在的朝局並不平穩,我得在京師看著。”
“得了吧。”石亨揶揄道,“也沒見你都乾啥了,整日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個老姑娘似的。”
李青失笑:“那是因為我還在這兒呢,我要去了草原,某些人未必會有這麼老實。”
“……好吧。”石亨失望地歎了口氣,苦笑道:“原本還想讓你幫忙說和說和,能不去我就不去了,結果…你也跟他們一樣。”
“對了,幫手是誰啊?”
“和勇!”李青說。
“他?嗯…確實合適,可他不是在遼東嗎?”
李青伸了個懶腰,道:“年前我就讓皇上緊急召他回京了,估摸著最多十來天,他就能趕回來。”
“好吧。”石亨無奈,“連你都這麼說,看來我這次不去是不行了啊,真的是……新帝明明想培養自己勢力,一個兩個的都推我出來做擋箭牌,唉,我也是服了。”
“一次就好。”李青道,“回來後,你便可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辭,第一次沒出大問題,後麵的風險也會大大降低。”
石亨緩緩點頭,問:“先生,你覺得接引草原部落,可以持續幾年?”
“頂天兩年,甚至一年亦或兩三次。”李青歎道,“也就吃這一波兒,隨著大戰平息,隻要能活下去,更多的人還是不願背井離鄉,想徹底促成關內外大統一,需要的時間太久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