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沒走,這種級彆的好戲,可不是輕易能看到的,說是可遇不可求也不為過。
他哪裡舍得離開。
隻可惜上朝的時候沒帶蜜餞、瓜子兒什麼的……李青咂吧咂吧嘴,有些遺憾。
這時,小李子來到李青跟前,輕聲道:“侯爺,皇上讓你去中殿見駕。”
真的是…這邊馬上都擼袖子了……李青無奈歎了口氣,“知道了。”
……
中殿。
李青一到,朱瞻基就抱怨起來:“剛在朝堂上你怎麼不替我說話?”
“你不是能應付嗎?”李青翻了個白眼兒。
“……很沒麵子的好不好。”
李青無語:“不用出手,他們自己就會打起來。”
“打起來?”朱瞻基怔了下,隨即忙道:“小李子,去將他們都轟出去,要打出去打。”
“奴婢遵旨。”
朱瞻基回身走到椅前坐下,“你也坐。”
“找我什麼事兒?”李青坐下,捏了顆果子丟入口中,心說:剛才能看戲沒零食,現在有零食沒戲看,這就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嗎?
朱瞻基分析道:“言官雖沒有多大權勢,卻掌控著輿論,之前六部一家獨大,他們也隻能淪為附庸,但現在有崛起的機會,他們自然會舍命爭取,我隻需拉拉偏架便可,不過……”
“我現在擔心的是設立內書堂。”朱瞻基皺眉道,“東廠的建立,在極大限度上控製了百官,但同樣的,也讓他們極為痛恨這個團體,你……彆吃了,說正事兒呢。”
李青拍拍手,嗬嗬笑道:“這個我也沒辦法,你設立內書堂,他們必然竭力反對,死命鬨騰,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你還笑得出來?”朱瞻基沒好氣道。
我又不是皇帝……李青嗤笑道:“鬨就鬨唄,他們鬨的還少啊?
對了,內閣你具體打算怎麼辦?”
“和六部合並。”朱瞻基道,“準確說,讓他們給六部打下手,同時保留他們內閣的本有職務,並進一步升級。”
李青沉吟良久,緩緩點頭:“這個折中之法,火候拿捏的相當到位,嗯…可行。”
朱瞻基道:“我現在糾結的是先給甜棗,還是先揮大棒。”
“要是先提升內閣,同時不折損六部,並讓六部擁有的權勢大些的話,再設立內書堂,恐怕阻力會超級大,且難保他們不會沆瀣一氣。”
“那就先揮大棒。”李青道。
“可先設立內書堂的話,估計他們直接就炸了,而且也不能保證他們就不會抱團,”朱瞻基憂慮道,“畢竟之前他們被東廠整的不輕。”
“那就先給甜棗。”李青道。
“可那樣……”朱瞻基白了李青一眼,“你怎麼跟牆頭草似的,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
李青好笑道:“這話應該我說才對,你不覺得自己就是牆頭草嗎?”
朱瞻基:“……”
李青淡淡道:“我都不知你在擔憂什麼,軍隊你掌控著呢,想頒發政令根本不難,他們會鬨騰不假,但不至於翻天,鬨過了也就好了,有什麼可顧慮的?”
“我是擔心延誤政務。”朱瞻基苦笑,“若真逼急了他們,來個集體請辭,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哈哈……”
“你笑什麼?”
李青大笑道:“你忘了太宗靖難了嗎?”
朱瞻基撓了撓頭:“怎麼說?”
“皇帝換了,他們都沒請辭,朝局發動變故他們會請辭?”李青嗤笑道,“莫把他們想得太高尚,那群人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
朱瞻基呆了呆,仔細一想,覺得還真就是如此。
不由也笑了,“這倒是哈,換皇帝他們都能心安理得的做官,何況隻是設立一個內書堂,是我多慮了。”
想通了這些,朱瞻基頓覺一陣輕鬆,笑道:“青伯,咱們可有日子沒喝了,整兩杯?”
“嗯…成吧。”
李青勉為其難的樣子,讓朱瞻基很受傷。
酒菜上齊,二人邊吃邊聊,話題逐漸跑偏。
“青伯,當初我們從南京返回京師,被堵在城外之時,你那一招可真是帥呆了。”朱瞻基豔羨的說。
李青斜睨了他一眼,“怎麼,想學?”
“我能學嗎?”
“不能。”李青搖頭,“你資質太差,學不會。”
“……”朱瞻基不服,“哪裡就差了,你能學,我為何不能?”
李青就知道,這孫子早晚會來這麼一出,早就想好了話術。
“我打記事起就開始練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十年如一日,直到我四十歲的時候,才真正大成,其中付出的艱辛,又豈是常人能忍受的?”
李青哼道:“就這我還是骨骼清奇,若換成常人,練到八十都達不到我這個境界。”
“有那麼邪門兒嗎?”
“不然呢?”李青反問,“除我之外,你可有看過彆人這麼牛?”
朱瞻基無言,他還真沒見過,但他不死心,他也想像李青那麼牛。
“青伯,你師父張邋遢被世人稱作仙人,有沒有傳給你什麼秘籍?”
“有。”
“可以給我看看嗎?”
“可以。”
“青伯真好。”朱瞻基笑吟吟地給李青斟酒,“來,喝。”
李青舉杯跟他碰了一下,“回頭我拿給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青伯你放心,我不白要。”朱瞻基闊氣道,“你就說多少錢吧?”
“不要你錢。”李青搖頭道:“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可以嘗試,但不能誤了國家大事。”
朱瞻基正色道:“這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不過是想強身健體,練得一身好武藝,不求什麼虛無縹緲的神仙。”
“那就好。”李青嗤笑道,“世上根本沒有神佛,隻是百姓的幻想,用來充作心靈寄托罷了。”
朱瞻基深以為然,歎道:“越是貧苦的百姓,對神佛越深信不疑,元時佛道大興,究其原因是百姓太苦,不過,元朝也因此滅亡。”
李青笑了笑:“用你老師的話說,一飲一啄,皆是因果。”
抿了口酒,李青又道:“你父皇曾囑咐過我,武道,小道兒,天下才是大道,他不想我教你學武道,他想讓你走大道。”
朱瞻基沉默,好一會兒,他糾結道:“青伯,練成你這樣真的很難嗎?”
“嗯。”李青道:“估計你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第一關是什麼?”
“禁欲十年!”李青說。
這一點,李青真沒騙他,從修行的那一刻開始,真氣未修出前,不能近女色。
“啊?真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
朱瞻基砸吧砸吧嘴,最終歎了口氣,“我不練了。”
“我也覺得你沒必要練這個。”李青笑著道。
朱瞻基氣苦的瞪了李青一眼,“可我啥時候才能打過你啊?”
“這重要嗎?”
“對你來說或許不重要,但對我來說很重要。”朱瞻基認真說道。
“為何?”
“因為除你之外,我沒輸過。”
李青笑道:“巧了,我一直沒輸過。”
“……”
……
出了宮,李青一身輕鬆,總算是把修行的事給糊弄過去了。
好不容易出一個文武兼備的皇帝,要是被帶歪,整日想著修仙就悲催了。
還好,朱瞻基非常人。
這要是換成其他帝王,真沒這麼輕鬆敷衍過去。
帝王坐擁天下,沒幾人能抵抗住長生的誘惑。
曆朝曆代,都不缺乏嗑藥求長生的皇帝,但最後,他們多半都因求長生而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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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青侯府門口,大老遠李青就看到了於謙。
他快步上前:“不是跟你說了嘛,以後我不在,直接去府上等。”
於謙拱手笑道:“下次一定。”
李青拿他沒辦法,苦笑搖頭:“走吧,進去說。”
二人來到客堂,分賓主落座。
李青揮退下人,道:“是因為朝堂上的事兒?”
於謙點頭,皺著眉說:“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也是大明大力發展之時,朝堂上實不宜互相攻訐,用來內耗。”
“這麼做是為了讓朝局變得更好。”李青笑道,“你現在還看不到,等以後就知道了。”
於謙歎了口氣:“按理說,下官隻是一個兵部的郎中,本不該多嘴,但……”
他憂慮道:“這次鬨得這麼凶,新皇又剛登基不久,萬一失控可如何是好?”
“失控不了。”李青抿了口茶,“皇上比你認為的要精明……英明很多,他敢這麼做,就有絕對把握朝局不會脫離他的掌控,放心,天塌不了。”
於謙怏怏點頭,並未完全放下心來。
李青也沒再解釋,轉而聊起了其他。
“郎中這個職位如何?”
“挺好的,”於謙訕笑道,“就是太閒了,下官還是想做些事的。”
李青欣然道:“你還年輕,好好乾,以後有機會的,前途一片光明。”
於謙笑了笑,這話他聽了不下十次了,已經完全免疫。
“李尚書,朝局爭鬥真的很激烈,我們兵部也在其中……”
“有人拉你站隊是吧?”李青問。
於謙尷尬地點點頭:“尚書明鑒,下官不想參與黨政,但……沒實力保持中立。”
李青哈哈一笑:霸氣道:
“這事包我身上了,你做好你自己就成,以後不會再有人強迫你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