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後悔了,順天樣樣不如金陵,拋開繁華程度不談,單是這惡劣的自然條件,就讓他們苦不堪言。
嬌生慣養的文官,哪裡受的了這個苦,但……後悔也晚了。
來都來了,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做了官,誰也不想這麼放棄,文臣們嘴上抱怨,卻沒一人辭職。
轉眼,又到了發‘年終獎’的日子。
永樂十九年,大年初一。
大明公司年會召開,朝會上,朱棣總結當下,展望未來,給群臣畫了一張大大的餅。
他也知道群臣有情緒,為了安撫這些人,朱棣把年終獎翻了一倍,在京官員都領了個大大的紅包。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言官大多閉了嘴,不過,這點兒錢在世家出身的官員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但言官一閉嘴,他們也不好發動輿論攻勢,隻好暫且忍耐,等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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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田畝清丈,攤丁入畝的施行,大明財政得到極大緩解,國庫一改入不敷出窘境,開始有了積蓄。
小胖壓力大減,夏原吉也有了笑臉,朱棣也不再大手大腳花錢,除了江南出身的官員有情緒,其他方麵哪哪都好。
二月,在小胖的提議下,朱棣下達了一道詔書,朝廷允許在京官員接妻小過來,並提供路費。
朱棣進一步安撫官員情緒,國家運轉,離不開臣子,他也不想這些人帶著情緒理政。
經過這一舉措,朝堂逐漸趨於平靜,群臣對遷都的反對情緒淡化許多。
同時,朱棣延緩了早朝時間,改為卯時三刻。(淩晨五點四十五分。)
……
三月十五這天,朱棣褪下常服,換上一身嶄新團龍袍,對著鏡子照了又照,捋捋胡子,正正帝冠,今日的他十分注意自己形象。
今天是個特殊日子,大明的殿試就在今日。
“爺爺今日,更英明神武了呢。”朱瞻基日常舔狗,宛若女神備胎。
“終究是老了啊!”朱棣唏噓,又斜睨了大孫一眼,“待會兒,跟爺爺一起。”
“啊?這……”朱瞻基心中狂喜,矜持道,“這可以嗎?”
朱棣嗤笑一聲,又照了照鏡子,“走吧!”
舔狗舔狗,舔到最後應有儘有……朱瞻基拱手稱是,顛顛兒地跟上皇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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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殿試,朱棣取消了午朝,奉天殿廣場隻有六部尚書、侍郎,都察院、翰林院一眾大佬。
皇帝駕到,官員行禮,考生有樣學樣,個個臉孔漲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
“平身。”
朱棣揮一揮衣袖,坐於龍椅,朱高熾立於龍椅左側,朱瞻基立於龍椅右側,爺孫三代,呈現一個凹字。
“謝皇上!”
考生隨官員起身,難掩激動之色。
李青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些本科貢生,能參加殿試的本科貢生,最次也是個同進士出身,都能做官。
這時代的本科貢生,可不是後世的本科生能比的,整個大明也才選這一百多號人,比後世上清北還要難得多。
接下來,朱棣出題,考生奮筆疾書。
……
考生答卷需要一定時間,朱棣自然不可能一直等著,隻在臨時考場逛了一圈,便揚長而去。
接著,小胖也走了,他還有公務處理。
你倆都走了,那我也走吧……李青待著無趣,也準備借機開溜,卻被朱瞻基拉住。
“你乾啥去?”
又不是午朝,你管的著嗎……李青張嘴就來,“找太子。”
“我看你就是想偷懶。”朱瞻基拉著他來到一旁,小聲道:“青伯,皇爺爺讓我來監察考場。”
“所以呢?”
“你說這是不是皇爺爺有意培養,想讓我和這些人拉近一下關係?”朱瞻基反問。
李青點頭:“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朱瞻基沒好氣道,“我這是…信任你啊!”
“謝謝你啊。”李青拱了拱手,“不過,我都這歲數了,也乾不了幾年了,你還是拉攏新人吧。”
曆經上次被罰一事,朱瞻基成熟了許多,但到底年輕,對權力太過向往。
“青伯,這是考生的信息。”朱瞻基取出一封書函,“你幫我挑幾個,皇爺爺讓我先培養一些自己人。”
“你自己挑唄。”李青翻了個白眼,“再說,成績還沒出來,這有意義嗎?”
“成績並不代表能力。”朱瞻基搖頭道,“主要是先弄些自己人,成績沒出來之前拉攏,才更能拉近關係,錦上添花又能有多少人情?”
李青皺了皺眉,“你還不是太子呢,這麼急乾嘛?”
“這不是為了我爹嘛。”朱瞻基道,“現在皇爺爺身子骨還硬朗,自然無事,可要是哪天……你說我爹一人頂得住嗎?
就他那老好人性格,到時候不受欺負才怪,這也是皇爺爺的意思。”
李青‘嗯’了一聲,隨即又好笑道:“這就跟猜謎語似的,誰挑都一樣。”
“青伯你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都多,眼光肯定比我好。”朱瞻基拍了記馬屁。
李青知道,這孫子就是想借此拉攏自己,培養政治力量,不過,他對空頭支票向來不感興趣。
於是一招接化發,“那是我口味重。”
朱瞻基:-_-||“青伯,你很討厭我嗎?”
“沒有的事兒。”李青搖頭。
“那你……”朱瞻基幽怨道,“我一直把你當自己人,你卻對我……咱都這麼熟了,幫幫忙怎麼了。”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熟歸熟,你這讓人辦事的態度……青伯很不喜歡。”
也不打聽打聽,我李青一向拿錢不辦事,你倒好,不拿錢還想辦事……李青就差把‘得送禮’寫在臉上了。
朱瞻基也清楚他的德性,承諾道:“永青侯府絕對是第一個完工的。”
李青微笑點頭,接過名單看了起來。
一百五十多號人,近一百二十個都來自南方,僅江.西一省,就占了四十二個名額,而北方的考生,還不足江.西一省的人數多。
南北差異太明顯了啊……李青暗歎一聲,把河.北、山.東兩省的考生,全部挑了出來。
之所以選中這兩個省份,是因為它們是北方省份,且離新都很近,這兩地的考生對新都有種天然的親切。
李青道:“你可以建議皇上,把這些人全都留在京師。”
朱瞻基一點就透,讚道:“青伯這一招妙啊。”
他舉一反三,“這些人應該進入六科,亦或都察院,有他們在,可以抵消一部分反對遷都的輿論。”
“不錯。”李青點頭,正欲把名單還給朱瞻基,忽然被角落處一個名字吸引。
——於謙!
對於這個名字,李青十分熟悉,儘管對明史了解不多,又過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時間想起了此人的事跡。
浙.江海寧人,永樂十九年;籍貫、時間線都對得上,應該是他沒錯了……李青深吸一口氣,前所未有的嚴肅:“這個人,你可得把握住!”
朱瞻基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頓時上了心,待看到於謙的籍貫,又皺起了眉:“他是南方人啊!”
“他例外。”李青認真道,“青伯不會坑你,用他就對了。”
朱瞻基不明就裡,不過還是點頭答應,“嗯,我會對此人上心的,青伯,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李青老神在在道,“直覺。”
“……”
~
“皇上,我想跟你要個人。”
“誰呀?”
“於謙!”
朱棣愣了愣,絞儘腦汁地想了半天,仍是沒想出這個人是誰。
訥訥道:“於謙是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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