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沒瞧見,但注意力一直在蕭雲櫻身上的柳萱第一時間看見了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她眼中笑意稍縱即逝。
蕭雲櫻可不是個輕易流淚的主,這一顫一顫的肩膀,不用想也是在偷笑。
柳萱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們針鋒相對的場景,嘖嘖稱奇。
難怪朝中官員都怕了左相這張嘴,當真是語出驚人,一個不慎就掉進了坑裡。
也不知道左相這麼個心眼子多如篩子的人,怎麼就生出了蕭雲櫻這麼個實心的女兒。
“右相可得小心身子,今兒個萬壽節,八方來賀,右相可彆丟了大盛朝的顏麵,右相壞了身子事小,損了我大盛朝的顏麵,可就萬死難辭其咎。”
柳元蘄怒不可遏,卻無法反駁。
比起大盛朝顏麵,他柳元蘄一人的身體確實不值一提。
聞言,蕭雲櫻瞳孔震驚,暗戳戳朝蕭靖遠豎了個大拇指,心中驚歎不已。
不愧是我老爹,懟得好!
蕭靖遠不以為然,伸手拍了拍柳元蘄的肩,語重心長,“右相,保重身體啊,你可還要替皇上分憂的。”
柳元蘄怒上心頭,想開口爆粗,看到周圍這麼多人,生生忍了下來。
“左相放心,誰倒了本相也不會倒。”
他話語中的咬牙切齒溢於言表,不止蕭靖遠,就連宮殿中的其他人也都明了。
蕭靖遠微微一笑,“那就好。”
然後抬步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同二三好友寒暄了兩句,臉上的笑意刺得柳元蘄生疼。
親眼看到兩人的之間的對峙,殿中眾人心中頓時有了一杆秤,紛紛轉身叮囑自己小輩。
往後可千萬彆惹到左相頭上,就憑著這張利嘴,死的也能被他說成活的,他們可招架不了。
沒看到連叱吒風雲的右相都被他懟得懷疑人生了麼,他們可比不上右相。
各家小輩連連稱是,偷瞟了幾眼蕭家。
左相右相平起平坐,按照以往的慣例,二人的位置剛好在一左一右的首位。
但今日是萬壽節,會有彆國來賀,故蕭靖遠和柳元蘄的位置同在一側,另一側全是空著的席位。
蕭靖遠領著蕭雲櫻坐到了右邊的第二張席位。
柳元蘄冷著張臉站在蕭靖遠的麵前,“左相,你的位置,在那兒。”
柳元蘄指了指旁邊的席位,語氣不善。
他與蕭靖遠同級,憑什麼讓蕭靖遠坐在自己的上方!
“右相不知道嗎?本相坐在此處是盛親王的意思,右相若是有何不滿,待會兒等盛親王到了,大可直言。”
蕭靖遠無視他的憤怒,言笑晏晏。
“你!”柳元蘄語塞,惡狠狠瞪了蕭靖遠一眼,冷哼一聲。
縱然盛親王和皇帝之間的爭鬥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但盛親王終究是皇室中人,他柳元蘄一介臣子,還沒那個膽子找他麻煩。
隻是,蕭靖遠這個老東西,什麼時候同盛親王勾搭在一起了?
他瞥了眼默不作聲的蕭雲櫻。
傳聞蕭雲櫻和盛王妃是手帕交,恰好蕭靖遠又是個出了名的女兒奴,應該是她的手筆吧。
柳元蘄麵色黑沉,拂袖坐到蕭靖遠旁邊的席上,柳萱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乖巧的很。
柳元蘄冷睨了一眼蕭靖遠後彆過頭。
眼不見為淨,他早晚要收拾了蕭靖遠!
他儼然沒注意到自己身後的柳萱,;她朝著蕭雲櫻微微一笑。
蕭雲櫻渾身一僵,扭過頭不再看她,心中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柳萱隻要一對自己笑,鐵定又是要耍什麼花招了,今天無論如何都緊緊跟在老爹身邊,千萬彆著了她的道。
雖然吧,盛親王曾說她是自己人,但多年來的針鋒相對,讓她如何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即使她也曾暗戳戳提醒過自己,但她終究受到了傷害,得利者是柳萱,怎麼可能安然無恙和諧共處。
頂破天也就互不乾擾,各過各的。
因著蕭靖遠和柳元蘄之間的一場交鋒,宮殿中的氣氛變得凝固了起來,涇渭分明。
直到尖利的公鴨嗓高聲喊道:“皇上駕到!太後駕到!”
話音落,一襲明黃龍袍的東方瑾和一襲暗色華服的太後並肩而來,月清泠緊隨其後。
眾人紛紛跪地,齊聲高呼,“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拜見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東方瑾坐在高位,太後和月清泠分彆坐在他左右兩側。
東方瑾大手一揮,“眾卿平身。”
“謝皇上!”
眾人迅速起身,正襟危坐。
東方瑾瞥了眼太後太後下首和空位,臉色微沉,眼中陰翳一閃而過,快得無人察覺。
“皇叔還未到嗎?”他幽幽開口。
“稟皇上,盛親王和王妃已入宮門,稍後就到。”他身後的太監恭恭敬敬道。
聞言,月清泠一聲輕哼,“今日可是萬壽節,盛親王和王妃竟然遲遲不來,依臣妾看,他們夫婦倆壓根就沒把皇上放在眼裡。”
“月貴妃慎言!”太後沉聲一喝,“盛親王再怎麼著也是你的長輩,豈是你可以編排的。”
彆以為她不知道月清泠心裡打的如意算盤,當初她和東方白之間的感情眾所周知,就算是入了宮,也沒給皇帝好臉色。
直至東方白娶了王妃,這才一反常態。
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後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中活到最後,什麼醃臢手段沒有見過。
月清泠不過是因愛生恨利用皇帝。
知子莫若母,=東方瑾對月清泠的心思她很早就知道了,如今紅顏回頭,他怕是要陷進溫柔鄉了。
對於皇帝而言,沉溺美人的溫柔鄉,就是在自尋死路。
這些日子她曾無數次提醒過東方瑾,奈何他左耳進右耳出,太後也無可奈何。
近日,她時常在想,要不讓大祭司出手幫忙,索性直接解決了月清泠。
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貌美的女子,天下之大,美人何其多。
“太後見諒,臣妾不過是說了句實話,皇叔縱然是長輩,但陛下乃是大盛朝的天,是君,而盛親王,是臣。”
太後冷冷瞥了眼月清泠,眼中不屑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