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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塗清予端起茶杯,輕輕喟了一口,“阿簡,他似乎不是很樂意,要不要是算了。”
“你看,我這個年紀,他應該是不服氣我當他的母親的。”
說完,她還輕輕歎了口氣,故作哀怨。
“不論什麼年紀,你既已嫁我,便是他的母親,既不想叫母親,那父親也不必叫了。”
院裡所有人心中都驚駭不已。
大人這不是明晃晃的說,若是大爺不想叫夫人母親,就把大爺趕出去嗎?
裴康勝當然也明白這個意思,他當即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著裴簡,嘴裡呢喃著,“父親……”
可惜,裴簡根本不看他。
而是徑直走到了塗清予麵前,彎腰溫聲問“早膳可用了?”
“用了用了,我還能餓著自己嗎?”
他抬手,揉了揉塗清予的腦袋,“清予真乖。”
塗清予一把拍掉他的手,“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這是什麼哄小孩兒的語氣。”
裴簡笑著在她身邊的椅子坐下,然後一抬手,另一個隨從將一直拎在手上的東西遞了過去。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點心的清香撲麵而來。
“這是三五齋新出的點心,聽聞用了巧思,你嘗嘗。”
他將點心擺在塗清予麵前,塗清予看著下麵剛剛回過神來的裴康勝,玩兒心大起。
她往裴簡那邊湊了湊,理所當然地開口,“不想臟了手,你喂我。”
下麵的裴康勝瞪大了眼睛,儘管他覺得自家父親確實對塗清予好,可在他的心裡,父親是不可能做出如此膩歪的行為來的。
更何況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可下一瞬,他就看見裴簡慢條斯理地伸手拿起一塊糕點,遞到了塗清予麵前。
還溫聲囑咐了一句,“慢點,彆噎著。”
喂完一塊點心,又端起了茶。
這樣的事情,從前彆說做了,旁人那是想都不敢想啊。
喝完裴簡還要喂,可塗清予不想吃了,她將目光看向跪在下麵的裴康勝。
裴簡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裴康勝被他一掃,頭當即就磕了下去。
“兒子見過……母親,母親金安。”
塗清予沒有叫起,裴康勝咬著牙,憋的臉都紅了,手也攥的緊緊的。
他忍著內心的屈辱,又喊了一遍,“兒子見過母親,母親金安。”
“哎。”塗清予這才應他,“母親的好大兒,起來吧。”
他剛被人扶起來,塗清予就又將矛頭對準了秋紅。
“那是你院子裡的奴婢?母親瞧著,她不是很懂規矩,要不就打發了吧。”她伸出小手一指。
秋紅麵露驚恐,先是磕頭,“求夫人開恩,奴婢知錯了,夫人開恩!”
見塗清予不說話,她又朝著裴康勝爬過去。
“大爺,大爺……奴婢、奴婢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了大爺!”
轟——!
在場除了塗清予和裴簡,就連裴康勝都很是意外。
他第一反應是歡喜,見這裡不是場合,又肅著臉問“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不早說?”
“這……奴婢本想這兩日就告訴您的,大爺,您救救奴婢,奴婢肚子裡懷著你的血脈啊。”
“嘖。”塗清予玩兒著自己的手指甲,“你見誰家正妻還未進門呢,妾室先懷上孩子的?”
“哦,還不是妾室呢。”
裴康勝看著梨花帶雨的秋紅心中不忍,再怎麼說,秋紅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第一個孩子,他不可能這時候讓秋紅出事兒的。
自小他的親人就都一個個離他而去了,在身邊的,也隻有族人。
後麵這個父親也同自己不親近。
他過繼過來的時候,十一二歲了,明確的知道,這不是自己的父親,他隻是過繼過來的。
是裴老夫人執意,他才能有這個機會,實際上,父親並不喜歡他。
他看著上麵的塗清予和裴簡,抬手作揖,“父親,母、母親,秋紅懷的是兒子第一個血脈,兒子想要抬了她做兒子的姨娘。”
兩個人都沒有出聲回答,他又跪了下去,“求父親成全。”
“你可想好了?”裴簡靜靜地看著他,“再有二十多天,你的正妻便進門了。”
“兒子想好了。”裴康勝幾乎沒有猶豫。
若是從前他的未婚妻還是塗清予,他倒是會有幾分猶豫。
可是許穎……
自從許穎的腿確定會有些跛了之後,他褪去了心中的幾分蕩漾,忽然發現,自己也不是那麼的喜歡她。
隻不過婚事已經定下來了,還是在太後麵前定下的,由不得他再做更改。
許穎的腿都跛了難道還能不許他納妾不成?
裴簡看向塗清予,顯然是想問她是不是執意要處置秋紅。
若是執意處置,那麼即便裴康勝磕再多的頭,都是沒用的。
塗清予無所謂的攤手,“看我做什麼,他要就隨他唄,這秋紅,也並沒有犯什麼大錯。”
多了個姨娘,這將來不是會有更多好戲看?
秋紅聽見這話,趕緊朝著塗清予磕頭,“謝夫人開恩,多謝夫人開恩。”
裴康勝抬手作揖,“謝父親母親。”
到現在,他已經不掙紮了。
母親就母親吧,看父親那個樣子,不叫說不定真的會將自己趕出去。
秋紅被扶了起來,像是逃過一劫般,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然後就是無儘的喜悅,沒想到自己真的能要到名分。
若是順利生下大爺的長子,那餘生也算是有了依靠了。
塗清予又訓了幾句話,就讓人都散了,眾人走之前,她又喊住了裴康勝,“好大兒啊……”
所有人都一愣,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好大兒喊的是誰。
裴康勝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藏在袖子裡的拳頭反反複複攥緊又鬆開。
心中告訴自己,要忍住,要忍住,這才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來。
“不知母親還有什麼吩咐?”他抬手作揖。
“也沒什麼,就是提醒你,往日是我不介意,今後你可要注意禮數了。”
“禮數?”
“若你考中外放,我也就不多苛求你了,可你如今在家中,最基本的晨昏定省還是要做到的。”
晨昏定省……
所有人都看向裴康勝。
確實是,塗清予嫁進來五日了,他也就第二日去了一次,沒見到人之後就不來了,直到秋紅出事兒才又出現了。
確實無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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