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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於明白,所謂才子佳人的故事,隻不過都是佳人的一廂情願。
文自初會與她在一起,隻是看中她花魁的身份,想借著她的名氣成全自己的風流。
《倚月閣憶語》不會告訴她,柳煙能嫁與文自初為妾,全靠她拋棄所有,追隨了文自初三十七次,終於再另一位才子的幫助下成全了自己的一片癡心。
其實,隻要她繼續按照柳煙的既定命運走下去,她也可以很快逃離魔窟。
可她不是真正的柳煙。
一個被真正愛過的人,一個擁有現代平等思想的人怎麼可能會願意讓自己卑微地存活著?
而且,她不想死。
她一直在魔窟中痛苦地生存下去,就是為了能夠活下去。
在獲得顯王南下的消息後,她舍棄了早夭的為妾劇本,為自己選了一條新的路。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顯王謝珩居然會是那麼一個以虐女為樂的畜牲。
“但我沒有後悔選擇了這條新路。”
在禹喬的目光中,柳煙似乎終於鼓起了一絲勇氣,顫著聲,在禹州的袖口處上落下了一吻:“因為我遇到了殿下。”
林寶樂一定會喜歡禹喬,但不會愛上禹喬。
但成為柳煙的林寶樂一定會奮不顧身地愛上禹喬。
愛上禹喬,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其實,穿越而來的又何止我一人呢?”柳煙苦笑道,“季清悠、夜輕歌也是穿越者。我先前也有過向她們求助的想法。”
季清悠、夜輕歌的身份都很好發現。
比起在泥沼中苦苦求生的她,她們活得實在太過輕鬆了。
兩個都出身不凡,兩個人身上都懷著絕技。
柳煙記不住那麼多詩詞,不會知道該怎麼提煉精鹽,也不是特工出身。
她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她曾將希望寄托於這兩位同來自現代的老鄉,但她很快失望了。
季清悠神情自然地出入秦樓楚館,輕視裡麵的賣肉賣笑人,爭奪那些風流才子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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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輕歌因高超的武力而過分自傲,平等地看不起所有比不上她的人,眼裡看不到哀求掙紮的弱者。
在這個汙穢不堪的世界裡,禹喬是高懸於空的明月,毫不吝嗇地將自己的月光平等地灑落。
她被打壓、被侮辱、被欺淩,卻在禹喬這裡得到了真正的尊重與愛護。
禹喬的靈王府是一處與外世隔絕的伊甸園。那些侍女丫鬟們可以隨意讀書寫字,可以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話本,可以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偷閒,還可以不守尊卑地和主人禹喬嬉笑打鬨……
她愛上了會溫柔撫摸丫鬟頭發的禹喬,愛上了支著下巴聽著侍女們聊八卦的禹喬,愛上了會給府裡所有人帶美食的禹喬,愛上了時不時從外麵撿來幾個被棄養女孩的禹喬……
這個奇怪的靈王平時懶懶散散的,胸無大誌,貪吃愛睡,卻溫暖得像一束從天而降的陽光。
可她已經腐爛了。
她的喉嚨乾澀得厲害,眼簾裡下著密密的小雨:“小寶和囡囡都死了,活下來的隻有煙視媚行的舞妓柳煙。”
禹喬有些出神。
她經曆了那麼多的世界,接觸過那麼多愛意,卻是第一次被同性熱烈地告白。
柳煙眼中的愛意,她並不陌生。
前些天裡,荀隱也用了這樣的眼神在溫柔地注視著她。
隻是,她可以放肆揮霍男人們的愛意,卻不敢用這樣隨意的態度去麵對柳煙的愛。
禹喬是被媽媽帶大的孩子,從小被女性的愛包裹著長大,又見識了被男性暴力摧殘的母親,更何況她自己也是一名女性。
在兩性之間,她天然地更偏向女性群體。
她目睹了母親的悲劇,也不想再看見這樣的悲劇又一次在與母親同性的群體裡上演。
可穿越了那麼多世界後,她恍然發現,母親身上的傷痛從來不是個例,這是全體女性都會經曆過的傷痛。
“對不起,”禹喬借著燭光繼續凝視著那張沾滿淚水與苦楚的臉,“我的確察覺到了你的愛,不敢正視,還選擇去刻意無視。”
“你的愛很漂亮,”禹喬要比柳煙高一點,她放低了身軀,看著那雙被哭得紅腫的眼睛,“隻是,有一點我要糾正。”
“‘煙視媚行’從來不是貶義的。‘人有新取婦者……煙視媚行’。這個成語出自於《呂氏春秋》,一開始啊,是用來形容新婦害羞、不自然的樣子。你看,煙、媚本就是很好的字,隻是某些人為掩蓋自身汙穢,刻意地將這些形容女子美好的字進行了汙名化。”
熟悉的現代字詞讓受傷的“小兔”震驚到瞳孔放大。
禹喬替她攏了攏頭發:“包括你也是。柳煙也好,吳媚也罷,這些都是你熱愛生命的標簽,本來也應該是很好的名字。”
“小寶不會死,囡囡也不會死,隻是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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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已經在收尾了,林寶樂還願意醒來嗎?”
“彆人賜予的美夢終究隻是一場空,她願意為自己再編織一個美夢嗎?”
“小兔子”的紅眼睛不下雨了,“三瓣嘴”也笑出了花。
“林寶樂願意。”
“這就好。”禹喬直起了腰,“另外,除了同來自現代外,我還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林寶樂疑惑看向她。
“我不是男人。”
“這就是你先前刻意避開我的理由嗎?”林寶樂喃喃道。
“是,而且我也沒有百合方麵的傾向。”禹喬忽而歎氣,愁眉苦臉道,“感覺自己還是好渣啊。”
林寶樂搖頭,臉上淚痕已乾,她想笑卻覺得臉部肌肉緊繃著,笑不出來:“不渣的。”
她的確因為禹喬的女性身份而感到了震驚,但是——
“我好像還是很愛你。”她真摯地回答道,“無關性彆。”
禹喬是她在這異世界生活的唯一救贖。
她覺得眼睛流了太多的淚,紅腫的樣子有些難看,還特意抬手遮了遮眼:“你無需回應我,我會整理好自己的愛,以好朋友的身份繼續和你相處。”
“不要刻意避著我?好不好?”她在撒嬌,尺度拿捏得正好,在朋友的範圍裡。
聽見她撒嬌,禹喬好像看到了一株枯柳重新煥發了生機。
“好。”禹喬大大方方地給了她一個擁抱,“今天除夕,明天就是嶄新的一年了。”
“先預祝柳煙、吳媚、林寶樂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