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等我從這裡活著出去才行。”德裡昂語氣平淡地回道,眼神中卻透著堅毅。
“算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著。不過我還是奉勸你趕緊離開這裡,說吧,找我什麼事。”黑影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直入主題。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
“我要你想辦法調一些人來這裡。”德裡昂也沒有廢話。
“什麼?德裡昂,你在開什麼玩笑!你想讓混血種加入這場戰鬥?憑你現在的名頭,可沒有辦法讓他們違反亞伯拉罕契約來趟這趟渾水,我就更沒有了。”黑影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雖然他隱藏在黑暗中,但德裡昂依舊能感覺到他的吃驚的神情。
“不是混血種,隻是一些普通士兵。我知道伱手裡有一些法國高層的把柄。”德裡昂繼續說道,語氣冷靜且堅定。
“你真的打算守在這裡?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吧。”黑影人看著德裡昂的目光越來越詭異,仿佛在看一個即將步入深淵的瘋子。
“這麼說,普魯士真的要打過來了嗎?”德裡昂聽出他話裡的意思,眉頭微微皺起。
黑影在德裡昂麵前來回踱步,那腳步聲在房間裡回蕩,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在心頭輕輕敲擊,沉思良久才他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德裡昂。
“最近長老會給我派了一個任務,就是將凡爾登前線的布局透露給普魯士。要不然我怎麼會剛接到你的消息就趕過來?所以德裡昂,趕緊走吧,你待在這裡隻有死路一條。”黑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懇求。
德裡昂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那個黑影人。那目光深邃如深海,似乎想要看透黑影人隱藏在黑暗中的臉。
“為什麼?德裡昂,你為什麼一定要待在這裡送死?我可不記得當年大名鼎鼎殺人不眨眼的炎魔還是一個愛國者?”黑影人有些憤怒地問道,語氣中帶著深深的不解。
“我在凡爾登當了幾十年的議員,我的家在這裡,我妻子的墳墓也在這裡,我絕對不會讓他們踐踏這一切。”德裡昂的語氣平靜且堅定,仿佛這是一個早已做出的決定。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那個女人?德裡昂,你當年要是不娶那個普通女人,而是待在長老會娶一個混血種,憑你的實力和天賦,現在肯定已經是長老會的核心。說不定連封神之路都已經走完了,而不是拖著這幅被龍血侵蝕的身體在這裡等死!”黑影人實在理解不了德裡昂的想法,聲音中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你說的沒錯,我這幅被龍血侵蝕的身體現在能做的也隻不過是等死而已。但既然都是要死,那為什麼不死在這裡?至少我的家在這裡。”德裡昂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的平靜,眼神中卻閃爍著不可動搖的決心。
“我知道了……不過我頂多隻能給你調來兩個營。凡爾登的布局我也會傳遞一些錯誤的消息給普魯士那邊。從今往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到此為止了。最後,德裡昂我的老友,祝你好運。”黑影人在說完這些話就突然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在黑影人消失後,德裡昂從懷裡掏出一枚懷表,裡麵是一個漂亮女人的照片。那張照片已微微泛黃,但女人的笑容依舊溫暖如初。
“放心吧,瓦尼婭,我會守護好這裡的。”德裡昂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美麗女人的臉頰,語氣溫柔而堅定。
黑影人說道做到,很快兩個全副武裝的獵兵營來到了凡爾登。德裡昂親自帶著這兩個獵兵營前往考雷樹林駐紮。
考雷森林大約有2英裡長,半英裡寬,在一片很小但地勢險要的高地頂端,呈東北—西南走向分布。在1916年,這裡是默茲河右岸凡爾登第一道外圍防線的中段,所以德裡昂的防區是法軍防禦體係的重中之重。
凡爾登的其他士兵似乎也感覺到緊張的局勢,原先還偷懶不打算挖的防禦工事也開始著手準備,但時間似乎已經來不及。
另一邊的路明非他們的地道已經挖好了,他們躲在地道裡等待著這一次戰役的指揮官——普魯士的皇太子下達進攻的命令。
2月11日夜間,路明非他們全副武裝等待著命令,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命令依舊沒有下來。
在天快亮的時候,傳令兵終於來了,但路明非他們卻沒有等到進攻的命令,反而是進攻延遲的消息。
“怎麼回事?”路明非看向將命令帶回來的希兒,眉頭緊鎖。
“下士先生,你是不知道外麵下雪了,下了好大的雪。”希兒在自己身上搓來搓去,外麵突然下雪溫度一下子就降了很多,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抵擋不了突如其來的寒冷。
“挺好的不是嗎,這樣我們就可以晚一天到外麵吃槍子了。”卡欽斯基有些無所謂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
路明非爬出地道向外麵看去,天空飄著大雪將大地都染成一片白色,很快他又縮回地道裡。突然降低的溫度讓他也有些受不了,地道裡因為不通風,人還多,溫度比外麵高了一大截,不過裡麵的味道就可想而知。
“看來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來打牌吧。”保羅提議道,外麵實在太冷了,他們現在除了打牌什麼也乾不了。
進攻被延遲了24小時,時間來到2月13日,但路明非他們依舊沒有接到進攻的命令。外麵的雪依舊在下,而且更大了,天氣也愈發的寒冷。
“這該死的雪什麼時候能停!”卡欽斯基被凍得瑟瑟發抖,雙手抱在胸前,希望這樣可以暖和一些。
繼續降低的溫度讓地道裡也不再暖和。他們昨天全都沒有睡好覺,地道實在太狹窄了,隻能同時容納幾個人躺下。如果他們想要睡得舒服一點,隻能穿過風雪到十公裡外的營地裡去。
但路明非他們覺得,他們走到半路應該就會被凍僵。
“如果雪不停的話,我們應該要一直待在這個地道裡了。”克羅普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你們還有多少食物?”路明非從背包裡拿出一塊石頭一樣硬的黑麵包開始嚼,牙齒幾乎要被震得發麻。
“還有一些麵包,不過他們要是再不拿一些其他東西過來,我連屎都快拉不出來了。”保羅抱怨道,聲音中滿是怨氣。
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一天,雪停了,但又升起了一陣大霧,炮兵在這樣的大霧天看不清目標,他們的進攻計劃又推遲了。
“見鬼!還打不打啊!不打就讓我們回家!”保羅抱怨道,他實在不想再待在這條地道裡了,甚至開始有些期盼進攻的那天。
其他人也不怎麼好受。他們在這個地道裡待了整整三天,所有人都沒休息好。而且地道太狹窄,他們連站直身體都做不到,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生鏽了。
“往好點想,至少雪停了,不是嗎?”卡欽斯基說道,試圖為大家提振士氣,但語氣中卻難掩疲憊。
他們靠在地道的牆壁上,彼此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空氣中彌漫著汗水、泥土和長時間沒洗澡散發的體味,讓人幾近窒息。
“我真希望能洗個熱水澡,然後躺在一張舒服的床上好好睡一覺。”希兒喃喃道,眼神中充滿了對溫暖和舒適的渴望。
“我們都希望如此。”路明非歎了口氣,靠在地道牆壁上,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
“既然雪停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到營地裡拿些吃的回來。”卡欽斯基躬身朝坑道外走前,但還沒走多久他就退了回來。
“這什麼鬼天氣,居然下暴雨了!”卡欽斯基才出去一會就被淋成落湯雞。
看見卡欽斯基回來所有人都有些垂頭喪氣,但很快他們就立馬來了精神,因為外麵的雨水順著地道的入口湧了進來。
“艸!快把洞堵上!”
“你傻了吧!堵上我們全都要被憋死!”
“不堵上我們全都要淹死!”
“彆吵了,快把水弄出去!水都淹到腳脖子了!”
“拿什麼弄!我們連盆都沒有!”
“拿頭盔!”
在一片雞飛狗跳中,路明非他們一邊用頭盔朝外舀水,雨水一邊朝地道湧入。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沒有雨水再湧進來,但坑道裡的水還是漫到了他們的小腿肚,他們此時筋疲力儘的攤坐在水裡,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我想命運女神一定是在眷顧凡爾登,我有預感,我們會輸掉這場戰爭。”克羅普靠在坑道的牆壁上,虛弱的說道。
“要是再這樣幾天,我們到時候連跑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給彆人當靶子打。”保羅一樣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們現在泡了這麼久的水,你們最好祈禱等下不要生病,要不然還沒上戰場吃槍子,我們就得先死在這條破水坑裡。”
這種刮風下雪,又暴雨連綿的情況又持續了好幾天,天終於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