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和慕家全都家大業大,說一句富可敵國也不為過,難道找一個護工都找不到嗎?”“自然是能找到,但她不是說對許女士心存歉疚,那總該表示一下。”慕北川咄咄逼人。安旭冬也寸步不讓,“我可以幫忙找專業護工,她還要工作,不可能留在這裡。”慕北川乾脆不理會他,目光定定的落在我身上。“你怎麼說?”“歡歡……”麵對兩個男人,兩道截然不同的目光,一個平靜而幽冷,一個溫潤又擔憂。雖然我很不想和慕北川扯上關係,但是他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這場禍事,我該負責任。“可以。”慕北川微微頷首,“我和陳畫今天要去試婚紗,許女士就交給你了。”我有刹那的晃神,隨即冷靜頷首。“好。”慕北川與我擦肩而過,那股清洌而淡雅的冷香漸漸消失,我心中也仿佛有什麼東西悄然而逝。“歡歡,你……”安旭冬不讚同的看著我。“你彆擔心,我這麼做自然是有我的理由,而且他不是也說了嗎?隻是今天而已,等他和陳畫回來,自然就不再需要我了。”該是我做的,我不會逃避。“可是……”“安心,你先回去,順便幫我跟劉姐請一天假,和她說明原委,明天我會準時上班。”我笑了笑。他似乎也明白我的決心不可動搖,隻能妥協,“好吧,那你如果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放心。”目送安旭冬離開,我推開了許女士病房的門。見他睡得深沉,我也沒有出聲打擾,恰好這時醫生過來查房,我趕緊問醫生。“病人什麼時候能醒?”醫生說,“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應該就可以醒了。”今天?我的心思開始活泛起來,如果能趕上許女士醒過來,我豈不是就有了當麵和她道歉的機會!或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心思,醫生前腳剛走,我就聽到床上一直安靜沉睡的人,發出一聲嚶嚀。隨後,慢慢睜開了雙眼。“水……”我趕緊倒了一杯水喂給她,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誰,將一杯水喝完之後,才抬頭看我。“你是……”我見她想坐起來,就將她扶起,又在他身後放了一個軟軟的枕頭,這才深深的鞠了一躬。“許阿姨,對不起。”她被我嚇了一跳,“這是乾什麼?你快起來。”我誠懇道,“您剛剛昏睡著還不知道,我已經調查出導致這次事故發生的罪魁禍首,是我們公司的一個員工,與我有些摩擦,想借此機會報複我,您也算是被我牽連。”許女士恍然,“原來是這樣,可我並沒有怪你,你也不要因此內疚,隻能說是我自己倒黴,恰好吊燈掉下來時,我站在下麵。”我設想過許女士會對我有何反應,許是冷淡排斥又或者是憤怒指責,更甚者是居高臨下的輕蔑。唯獨沒有想過她如此大度。我咬了咬唇,她越是這樣,我心裡的內疚也就越深,倒是寧願她罵我更甚至打我兩下。就隻能反複道歉,試圖讓她明白我心中的歉疚。“對不起。”她向我招了招手。我走到床邊坐下,她拍了拍我放在腿上的手背,安撫意味頗濃,“不要胡思亂想,這不是你的錯。”“可我是負責人……”每個人都這樣說,我是負責人,哪怕事情不是我所為,也是因我而起,更是我管理不嚴,疏忽大意。“這怎麼能怪你呢?我聽你說是那個人跟你有摩擦,想要陷害你,那當然是罪魁禍首的錯,是她起壞心,和你沒有關係。”她自然堅持這樣說。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被子上暈染出柔和的輪廓。我眼底有酸。是一種很莫名其妙的情緒。出事以來,很多人誤解我,指責我,逼迫我,我雖然心中不憤,卻從不覺得委屈。可如今麵對她包容的目光,我反而覺得委屈了。連我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壓下心底的情緒,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境,“雖然您不怪我,但我這心裡還是愧疚,今天陳畫和慕總都在外麵忙碌,許先生也因公司有事脫不開身,我留在這裡照顧您,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她笑起來,溫柔而親和。“當然不嫌棄了,我也不知怎的,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很麵善,很是合我眼緣,你今年多大了?叫什麼名字?”這要是換做旁人問的這麼詳細,我早就不理會了。可是就跟她所言一樣,我內心也對眼前這個女人有著一股親近。大概是因為……她這樣溫柔的樣子和沒有瘋掉之前的媽媽很像。不過我沒有將家裡的情況和盤托出,而是挑挑揀揀,隻說了一半實話,畢竟我和這位女士還不算熟。隻說了奶奶和媽媽身體不好,我一個人照顧她們。至於我那個爸爸……不提也罷。許女士歎息道,“苦了你了,小小年紀就開始支撐一個家。”“阿姨,我不小了。”“在我麵前,你就是孩子,你跟我女兒也沒差多少,那孩子,整天活潑好動,天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跟你可沒法比,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乖巧,我都高興死了。”嘴上說著抱怨的話,可她的眼中卻充滿了對女兒的愛意。那樣的溫柔又濃厚。我笑了笑,安靜的做一個傾聽者。許女士卻似乎很喜歡我,聊著聊著忽然說道,“不如你做我乾女兒吧!”我瞬間懵住。這,這也太突然了吧。許女士卻覺得這個提議很好,興致勃勃,“我是真心想收你為乾女兒,就看你願不願意?”乾女兒嗎……我對這個提議是心動的。不是因為她的家庭多麼優渥,隻是因為我對眼前的許女士非常喜歡,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可我心中也有顧慮。如果答應下來,勢必會和慕北川以及陳畫增加了許多見麵的機會,這可不是我想要的。還有許先生,他似乎對我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指不定到時會以為我借此機會攀權富貴……算了,麻煩太多。拒絕的話剛要出口,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陳畫回來了,她撲到床邊抱住許女士一陣關懷,眼中含淚,好一通撒嬌。許女士也很受用,抱著她哄。慕北川緊隨其後進來,我見他走到旁邊站定,於是識趣的後退。這是他們一家人的狂歡。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