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石、資源。
一直都是糾纏所有修士,並且永遠無法擺脫困擾的東西,顧修還好一些,自從進入雲霄城,開始製作符籙之後,這些問題,慢慢也就變的不再是問題了。
想要靈石,寫一批符籙便行。
甚至,以他在符籙一道上的造詣,隻需要準備好充足的符籙製作材料,一張張完美符籙,能自然而然產出,極大地緩解顧修對於靈石上的缺少。
但……
那是之前。
伴隨著修為提升,特彆是伴隨著顧修神宮不斷開辟,丹田氣海越來越廣闊,他對靈石的消耗。
也超越了許多同階修士。
而且。
是遠遠超越!
其實前段時間顧修在合歡宗的時候,趁著合歡宗跟萬寶樓合作,顧修還寫過不少符籙用於補充自身靈石的不足,本來以為那一次補充足夠他用一段時間了。
但之後幽冥海大半個月的漂泊,以及這一次神宮開啟,丹田氣海再次擴大,和靈氣提升至化神境之後……
看看那幾乎無邊無際,看不到儘頭的氣海丹田。
再看看儲物戒指之中,明明也不算少的靈石。
不夠用。
根本不夠用!
“看來找機會,還是得想辦法再找萬寶樓再換一批靈石才行。”
“隻是……”
“這機會不容易找到啊……”
他現在要護送墨塵,並且馬上就抵達赤雲神朝了,雖然萬寶樓在合歡宗的幫助下,如今已經開始入駐北溟,並且之前局勢還挺不錯。
但也不可能這麼快便能遍布整個北溟。
至少。
赤雲神朝這個四方雲動的地方,萬寶樓暫時還沒有本事入駐。
“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不行,我的修行速度便放緩一些好了。”
思索一陣。
最終顧修還是搖搖頭,暫時收回了這方麵的顧慮。
往自己所在的地麵看一眼,顧修又轉頭看向了身周的隔絕法陣。
他的丹田氣海剛剛開辟完成,如今最重要的,其實是穩固當前氣海丹田,以及儘快完成體內靈氣淬煉轉化。
不過……
天目城被收走了,這是天大的動靜。
無論是對於外麵等待的修士,還是對於整個天目城內部的目氏一族來說,都絕對不是小事。時間上,恐怕也不允許他一個人修煉多長時間。
事實也確實如此。
伴隨著顧修將天目城釣走,化作天眼進入顧修元嬰,成為監察宮的時候,這隔絕法陣外的天目城修士們,早已經徹底炸開了鍋:
“天目城……天目城沒了!”
“我們祖祖輩輩居住的天目城就這麼消失了?”
“我們祖祖輩輩等的人,把那鴻蒙眼收走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身上的詛咒消失了,我們可以離開天目城,不再受血脈限製了?”
此刻的天目城。
已經化作了一片荒蕪。
原本的四十九棟屋舍,像是被人拔地而起,最終憑空消失消失了一樣,不光是這些屋舍,還包括了整個天目城中的那一石一礫,一草一木。
儘是荒蕪!
剩下的,僅僅隻有城外修建的城牆,以及那一道道籠罩著整個天目城的大陣。
不過。
這生活了無數代人的天目城消失,卻並未讓天目城內的修士難過。
恰恰相反。
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激動和驚喜。
他們……
好像成功了!
這困了他們這一族之人,無儘歲月的牢籠,似乎真的消失了!
對於他們而言。
天目城,不是家。
而是牢籠!
至少,對於目前在城中的這群修士而言是這樣的。
他們從出生開始,便一直生活在這座圍困了他們祖祖輩輩的牢籠,在沒有接觸城中核心機密的時候,他們其實可以短暫的離開此地,像是目炎陽那般,外出曆練自己。
但……
那也隻是暫時的。
沒有人能永遠離開此地,因為在離開一段時間之後,他們血脈之中的詛咒,便會讓他們痛不欲生。
讓他們不得不返回天目城。
而一旦返回。
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自己長輩的告誡:
“天目城的所有人,都是駐留在此地,等待那位,來取回藏在天目城中鴻蒙眼的忠仆。”
“哪怕海枯石爛,哪怕天荒地老。”
“此誓……”
“永生不變!”
這是一代代流傳下來的誓言。
不過……
這份誓言。
在這無儘歲月過去之後,對於此刻的天目城修士而言,是詛咒,是想要掙脫的牢籠!
什麼忠仆,什麼誓言。
那明明就是畫地為牢,那明明就是讓後世子孫永遠看不到希望的詛咒!
在這無儘歲月之中,倒也有不少人想過各種辦法想要掙脫詛咒。
可最終無一例外。
儘數失敗!
而如今。
天目城不見了,鴻蒙眼不見了。
那是否意味著……
他們的使命,完成了?
詛咒……
解除了?
“解除了!”
“我能感覺到,那一直將我們血脈捆縛此地的無形鎖鏈,被解除了!”
“我們的詛咒,困了我們無儘歲月的詛咒……”
“消失了!”
卻在此時。
那須發皆白的目慶豐,突然驚呼了起來。
他手中正掐著法訣,查探著自身情況,因為太過激動,這位在城中有著絕高地位的老者。
一時間。
竟忍不住老淚縱橫了起來。
而聽到他的話,城中在端在沉默之中,立刻爆發出了一陣陣歡呼聲。之前他們還隻是猜測,但現在有目慶豐的肯定,那便意味著。
猜測成真了!
牢籠,解除了!
詛咒,結束了!
他們可以真真正正,離開這個困了他們無儘歲月的牢籠了!
而在這陣陣歡欣鼓舞的熱鬨氛圍之下,卻也有人,將目光看向了那邊顧修所在的隔絕法陣,之前天目城還在,顧修的隔絕法陣依托城內禁製陣法。
並不算顯眼。
但現在。
當天目城消失的時候,顧修搭建的隔絕法陣就顯得格外顯眼,甚至可以說刺眼。
此刻看著這道隔絕法陣,眾人神色各異了起來。
有人心懷感激。
但更多的。
卻是麵露陰翳,甚至露出幾分貪婪。
墨塵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頓時心底一沉,當即朝著身旁的目海楓高聲開口:
“目城主,而今我已幫你天目城,解決了你們的血脈誓言,接下來本神子返回神朝之後,還希望目城主不要忘了,和本神子的約定!”
這話一出。
讓不少人頓時眼皮一跳,下意識的看向了目海楓,而麵對這一幕的城主目慶豐,哪還不明白墨塵的意思。
天目城的祖先,或許曾經因為忠誠,心甘情願畫地為牢,守在此地。
這份情誼確實令人震撼。
但……
在這無儘歲月過去之後,那些忠誠早已經伴隨曆史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一樣東西。
怨恨!
他們期待取走鴻蒙眼的人,卻也痛恨那個讓他們等待了如此之久的人。
而今牢籠消失。
詛咒解除。
麵對那拿走鴻蒙眼的人,他們會想要做什麼?
毫無疑問。
哪怕是目海楓這位城主,此刻眸中都有寒光閃爍,想要殺了墨塵,想要奪走那隨雨安拿走的,他們天目城世世代代守護的那隻鴻蒙神眼。
不過……
還沒等目海楓有所表示的時候,老城主目慶豐倒是已經率先點頭:
“赤雲神子說的不錯。”
“海楓,我天目城言出必行,既然答應了神子,要輔佐神子回歸神朝,那便應該說到做到。”
“儘全力,護神子周全!”
這話一出,眾人全都一愣,哪怕目海楓都有些茫然。
這……
不是。
他們都已經掙脫了束縛,還要當彆人的狗嗎?
沒必要啊!
“愣著乾什麼?”
卻見目慶豐眼睛一瞪,已經麵若寒霜的,朝著旁邊眾人說道:“如今神子在我天目城,卻連處能落腳的地方像什麼話,還不速速將天目城恢複原狀?”
“可是城主……”
“怎麼,牢籠消失了,老朽說的話,你們便不打算聽了?”
“不敢!”
“不敢?”目慶豐哼了一聲,那佝僂的身形,重新立的筆直起來,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能讓我們祖祖輩輩,畫地為牢的存在。”
“必是我們祖先仰慕敬佩之人。”
“更該是我們天目城永遠的朋友!”
什麼???
這話一出。
所有人都是一愣。
老城主莫不是糊塗了不成?
這還是朋友?
這明明是困了他們祖祖輩輩無數代人的仇人才對啊!
“海楓,你莫非也覺得,為父說的不對嗎?”卻見目慶豐沒有和這些人多做解釋,反而將目光看向了城主目海楓。
麵對自己父親的目光。
說實話,一開始目海楓心中也確實有些不解,可他到底是天目城當代城主,本就心細如發,此刻迎著自己父親的目光,心中猛然明白了自己父親的意思。
確實。
困著他們的牢籠消失了。
但能弄出這樣的牢籠的人,又會是什麼樣的存在?
或者說,在留下這神眼之前,那樣的存在就沒有想過,他們這些忠仆的後代子孫可能會反叛嗎?
一瞬間,目海楓感覺如芒在背,甚至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想到了很多東西。
他們世世代代守護的鴻蒙眼,直到現在也沒人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唯一知道的隻有一點。
強大!
強大到哪怕是至尊在接觸之後,也會嚇的倉皇逃竄!
而這種東西的主人。
是他們能得罪的嗎?
就不會留下什麼後手嗎?
雖說這些隻是猜測。
但……
若是猜對了呢?
那代價,可就是整個天目城的所有人!
“我天目城的曆史,早已經在無儘歲月之中丟失了,唯獨留下的,隻有那一句世世代代流傳的誓言。”
“老朽雖然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老朽清楚。”
“能讓我天目城的祖先做到如此程度的,那自然也值得我天目城繼續追隨下去。”
“你說是嗎?”
目慶豐最後一句話,是朝著目海楓問的。
這話暗含深意。
讓目海楓瞬間明白了過來。
他懂自己父親的意思。
既然反叛有危險,那何不拿下這份人情?
畢竟。
他們祖祖輩輩守護此地,犧牲了一代又一代長輩,這本身就是一場天大的恩情,與其在這種時候行反叛交惡之事,何不利用這份恩情好感。
徹底將自己綁上戰車?
那留下鴻蒙眼的人,念及這份功勞,必然不會為難他們,甚至還會報答他們。
這。
才是聰明人該做的選擇!
瞬息之間,目海楓有了決定:
“父親大人教訓的不錯!”
“我等能夠破開詛咒,本就是神子許諾,而今神子已經完成了承諾,我們天目城,自然不會違約!”
“我目海楓,以天目城城主身份下令。”
“自今日起,我目海楓擁護赤雲神子,全力支持神子回朝!”
“至於那位赤雲諸侯,從今往後,也是我天目城世世代代的朋友!”
“若違此誓,天人共誅!”
新老兩代城主都這般開口,天目城的其他修士哪怕心裡不解,卻也斷然不會違逆絲毫,當即齊齊應諾。
旁邊目慶豐也再次開口:
“我天目城的鴻蒙眼已被取走,此乃驚天大事,幸得陣法庇護,城外之人暫時不知我城內情況,當務之急,是將我天目城恢複成原樣。”
“所有人,即刻動手,將天目城恢複如初,讓人看不出端倪。”
“記住了。”
“今日之事,決計不得外傳絲毫!”
“否則。”
“當叛徒論處!”
“對,就該如此!”目海楓也連連點頭:“現在開始,儘全力恢複天目城吧。”
既然選擇了站隊,那就要站的漂亮!
恢複一座城池,並非易事。
好在。
天目城不一樣,這本就是一座彈丸小城,原本的那幾棟建築也都是老樓,以他們儲物戒指之中一些雜七雜八的材料,弄出一座假城出來倒也不難。
一時間,整個天目城忙碌了起來。
目海楓倒也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頂行軍打仗的帥帳,順帶著連桌椅板凳和茶具也全都備好。
這才朝著墨塵一笑:
“墨塵神子,我們此前的事情還未商討完畢,不如隨我一道,尋一處僻靜之地,繼續商討如何?”
墨塵抿了抿嘴。
看了一眼自己老師所在的那處隔絕法陣。
旁邊的目慶豐一笑:“神子儘管放心,那位隨道友今日起,便是我天目城最重要的客人,老朽會親自出手看護,絕不會讓道友被宵小騷擾。”
聽著這份承諾,墨塵眼前一亮。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如今的他也不是傻子,大概還是能夠猜出,這天目城是友非敵,當下沒有顧慮,跟隨目海楓鑽入了帥帳。
隻是。
在進入帥帳之前,墨塵又掃了一眼自己老師所在的隔絕法陣。
眸中。
滿是感激。
謝謝您,老師!
學生必不會讓您失望!
他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卻知道一件事。
老師。
又幫了自己一次!
而此刻在隔絕法陣中的顧修,同樣也露出了笑容,本來打算離開的他,乾脆重新盤膝而坐。
穩固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