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已有無數火光跳動而來。
“給我圍住這個蓮花派叛徒!”
欒桐一聲令下,無數的蓮花派弟子便從周圍湧了過來,將聶仁團團圍住。
黑夜中,火光映照他的半片臉頰,明滅不定。
聶仁盯著這位同門師兄,卻見他的神色冷漠又無情。
他終是收回目光,閉上眼睛,不顧一旁薑恨真的焦急詢問,一把將其推開。
“你們……都該死!”
欒桐一把拉過薑恨真,神色閃過一絲狠厲,冷著臉不屑道,
“就憑你?”
“呼……”
聶仁重新抬眸,眼中再無對這位同門師兄的一絲期待,緩緩的開口道,
“欒桐,你難道不好奇,為何我能在那白蛇的腹中活下來嗎?”
欒桐瞳孔微縮,語氣懷疑又斷然的開口道,
“你沒有這個實力殺掉那條白蛇!”
“我自然不能,但他能。”
“你什麼意思,你還有同黨?”
欒桐倏然扭頭看去,卻發現黑暗之中已經緩步走來一人。
俊秀的臉龐,修身的墨衫常服,腰間挎著一柄血跡未乾的玄色長刀。
定睛看去,他另外一隻手微微揚起,輕鬆提著一顆光溜溜的腦袋。
欒桐瞳孔巨震,將其認了出來。
“密宗首領,廣智?”
“你是誰!”
他如遭雷擊,倒吸了一口涼氣。
直直的看著白浩,身軀都變得僵硬了起來。
密宗首領,多受蔣永元的饋贈,近日來便打破真罡。
這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神遊境武夫!
可如今他的人頭,卻在眼前這個青年的手中!
“你們蓮花派的這場大戲,演的也差不多了吧?”
“倒也精彩。”
白浩環顧四周,突然一笑。
聶仁和欒桐擁有相同的過去,可麵對仇恨卻有不同的選擇。
這便是人性的參差。
當然,這些跟白浩都沒有任何關係。
“我說我是路過,你們信不?”
白浩將手中的頭顱丟了出去。
“是你殺了白蛇?”
麵對欒桐的質問,白浩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
“好好好,果真是你們茅山所為!”
在欒桐的視角中,事情已經敗露,茅山這些人來蓮花派便是為了確定真相。
他的臉色瞬間猙獰了起來,大吼一聲,
“他就是凶手!給我上!殺了他!”
其他蓮花派弟子還不明所以,可一聽到白浩是凶手,便馬上衝了上來!
但與此同時,欒桐卻是調轉方向,拉著一旁薑恨真的轉身就逃!
“人才啊,真是知進退!”
把這麼多師兄弟當成墊背的,自己先跑了。
如此能屈能伸,還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快攔住他,他要去跟姓蔣的畜生報信!”
……
……
“呼,呼,呼……”
黑暗之中,欒桐拚了命的奔走。
劇烈的呼吸和心跳聲在血氣上湧的情況下尤為明顯。
身後,已經接連傳來蓮花派弟子的慘叫。
跌宕起伏,但很快便伴隨著那些泯滅的火光,飛速的消失。
尼瑪!這麼快!
一個能擊殺神遊武夫的強者,他怎麼可能攔得住?
因為一旦打破真罡,突破神遊,那便是質的飛躍。
麵對一般的先天後期,可以隨便碾壓。
可以毫不誇張的講,十個先天後期,也根本不是神遊武夫的對手!
但廣智的頭顱,就在那青年手上!
“快跑!”
隻要能夠衝上山,找到義父,便有一線生機!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旁薑恨真卻猛然將他的手甩開,然後停了下來。
她臉色潮紅,皺著眉頭,聲音顫抖,幾乎要哭了出來,
“欒師兄,聶師兄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義父,義父他……”
欒桐瞥了一眼身後,神色無比焦急,馬上道,
“假的,他撒謊了!”
“那魔頭要追上來了,我們快去通知義父啊!”
說罷,他又想過來拉薑恨真的手,卻被再次甩開,
“是你撒謊!你知道聶師兄沒死,為何騙我!”
欒桐眼見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也忍不住惱了,
“我騙你又如何!”
“聶仁壞了義父的事,他就得死!”
“義父練的不是邪功,而是蓮花派的希望!”
“你難道真以為,打破真罡那麼容易嗎!外界多少人對我蓮花派虎視眈眈!”
“那個聶仁有什麼好,你天天念著他,想著他,我比他差在哪裡!”
嫉妒而又憤怒的光芒,完完全全從欒桐的眼中透了出來。
薑恨真從未見過他如此凶狠一幕,印象裡,欒桐對他一直很溫柔。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欒桐臉色難看。
但此刻太過緊迫,他也顧不得安慰這位不諳世事的小師妹。
“你若再不走,我便不管你了,我走!”
欒桐一咬牙,猛然轉身。
卻目瞪口呆的見到,青年已經坐在他身前不遠處的大石頭上,靜靜的用手帕擦著黑刀。
“閒著也是閒著,正好,你來帶路吧。”
……
……
蓮花峰頂。
山頂一處光禿禿的平地上。
風聲呼嘯,柯夢香,蔣常等人卻臉色泛紫的跌坐在地,神色痛苦。
遠處,蔣永元盤坐在石台之上,旁邊擺著幾座巨大的木桶。
其中充滿了猩紅的血液,裡麵還泡著幾個披頭散發,麵容模糊的人影。
“若茅山幾位道長,真懷疑我蓮花派勾結妖魔的話……”
蔣永元睜開眼眸,其中布滿了猩紅和嗜血。
在他身後,突然走出一道身影,身著道袍,下半身也與常人身材無異。
可從脖頸之上延伸而去的便是半軀蛇顱。
扁平的蛇頭之上,一對渾濁的豎瞳冰冷的盯著不遠處幾人。
它的額頭上微微鼓起,似乎是有兩道龍角要破皮而出。
蔣永元聲音沙啞,輕輕歎氣,接著說道,
“那我們蓮花派,最好是真的勾結妖魔。”
茅山幾人臉色死寂。
先前一著不慎,竟是被蛇毒所侵。
可怕的是,幾人雖然凝出金丹,號稱萬法不侵,一時半會,竟是抵抗不了這蛇毒?
而蔣永元又怎會給時間讓他們安心療傷?
蔣常臉色已經快漲成豬肝色,艱難開口道,
“蔣宗主,何須如此?”
“我們隻當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們此次來茅山,本就是被人所誤而已……”
“咱們同姓,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咧。”
蔣永元輕輕呢喃,
“老夫斬妖四十餘年,雖也是為了我蓮花派名聲,可至少是問心無愧。”
“我身為宗主,為這個門派付出了太多。”
“可打破真罡,太難太難。”
“十年前那頭蛟龍闖入我蓮花法界誕子,我才知道,人和妖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老夫不想死啊……”
死死咬著牙抵禦蛇毒的柯夢香突然一驚,不可置信的盯著在蔣永元身後緩緩走出的道袍。
“蛇沃山老道蛇蕪,借諸位這一身血肉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