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朱乃帶的護衛並不多,主力叛亂是由緣一和岩勝聯手鎮壓下去的。
緣一沒有殺人,但自己打昏的叛黨還是被岩勝親手殺死。
所以緣一內心充滿了罪惡感,總感覺自己在助紂為虐,最後麵對沒有反抗之力的人,緣一下不去手。
其中隻剩下老弱病小的叛亂勢力,緣一選擇不摻和了。
但岩勝還是聽進去了緣一的部分建議。
沒有直接參與叛亂的有關郎黨,限期半天之內離開繼國家族。
岩勝在緣一離開的時候,在內心答應了肅清叛亂就來看望母親。
所以哪怕瀕臨極限,岩勝還是快速衝洗後換了一套衣裳,頂著昏昏欲睡的頭腦來到了草屋。
岩勝見到緣一,一份莫名穩重的安全感不由得襲上身來。
‘終於可以休息了。’
視野變得一片黑,順勢倒下。
朱乃穩穩地將岩勝攬在懷裡。
輕輕撫摸著岩勝的頭發,要強的孩子第一次露出柔弱的一麵。
緣一慢悠悠盤坐在一旁思索,摩挲著藏在羽織下的日輪刀。
‘攻勢不止這些。’
‘今天晚上,可能會有大量惡鬼突襲,不能掉以輕心。’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若敢來犯,定叫他大敗而歸。’
繼國緣一收回思緒,用輕柔的聲調對著母親說:
“接下來請全部交給我...你們好好休息就行。”
緣一站起身,不大的身影卻像是天塹。
朱乃有些擔憂。
“注意安全,遇到危險就跑,往母親這邊跑,我會保護你。”
緣一停下腳步,露出微笑。
“好的。”
先去接回詩吧……
岩勝現在的實力接近偽柱級了,在睡夢中自然而然地掌握了【全集中】
——這份天資真不弱了,稱為絕世天才也不過分。
再加上岩勝本身就很努力。
‘為何,兄長大人你想要成為我這樣的人呢?’
‘月亮在這個世上也是獨一無二的。’
……
哧——
回轉的日輪刀,七連騰挪。
對應便有七個惡鬼頭顱掉落。
血肉的觸感,有些滑膩。
身影在雜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緣一麵對飛濺而來的血液也想扭身躲開。
腦子有些麻木了。
自己今晚到底殺了多少鬼,有些記不清了。
“無慘......”
“你是真該死啊!”
反手將刀往後插,藏在土裡飛撲偷襲的惡鬼,被一刀秒殺。
此刻,一位擁有英俊外貌的少年,高高在上,冷漠看著緣一屠殺惡鬼。
越後澤山寺中的侍役少年隱藏著氣息,有著漆黑的瞳孔,甚至眼白也是黑的。
以至於看不清他眼中的【上弦】·【貳】
“沒有貌美的女子,這趟任務真不想做……”
“這些惡鬼真是沒品,什麼都吃,也沒有智慧。”
少年常常獨來獨往,不屑於團體行動。
猛虎獨行是他的座右銘。
香豔美女是他畢生的追求。
“就算沒有美麗的女子,來點好喝的酒也行。”
“鄉野村屯,貧瘠可笑。”
“不知道無慘大人為何這般看重這邊。”
“聽說玉藻前那老妖婆被一個娃娃給一刀梟首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也不知道下麵這個是不是那個什麼繼國緣一。”
“看著也不怎麼樣。”
在繼國緣一完美控製鬥氣下,揮砍都是恰到好處,剛好到惡鬼被滅殺的極限。
所以在昏暗的環境下,看著有些平平無奇,隻有當你直麵緣一的時候,才會發現那恐怖的威勢。
緣一察覺到了少年的目光,正當轉過頭想要看清是誰的時候。
少年化成黑羽散開。
緣一緊緊握著日輪刀。
‘這個氣息,並不弱,甚至比玉藻前還強。’
‘要不是他目光凝視我太久,我不一定能發現得了。’
隨著感知擴大,反複來回掃描,卻再也感覺不到那股奇怪的氣息。
“我打的稀世強鬼,都是一些機製怪。”
“還想等他先出手,我好分析一下。”
“看樣子隻能等下一次...手底下見真章,先偷偷用全力給他一下,看他能不能頂住。”
‘不知道你頂不頂得了。’
‘我這一刀下去,怕還是有點痛哦……’
緣一又感知到幾十隻惡鬼,想要一次性清場,但又怕開完大,體力不足,陰溝翻車。
想到一隻稀世強鬼可能在一旁虎視眈眈,緣一不由得謹慎了一下。
自大付出的代價很慘重了。
再不吃教訓,就會很愚蠢。
緣一不想再因為自大再損失什麼了。
……
岩勝突然被驚醒,像是被未來的自己用力地扇了一巴掌。
他夢到自己變成了極其醜陋的六眼惡鬼。
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同胞弟弟緣一,連同自己親手雕刻的那根短笛也被斬斷。
幾百年後,還殺死了頗具天賦的血緣後輩。
“這...是噩夢啊!”
“我會變得那麼醜陋嗎?”
岩勝不停流淚,巨大的悲傷在他心頭圍繞。
“緣一,對不起。”
“我隻是想要成為你啊!”
“我是真不甘心會被人踩在腳下。”
朱乃被岩勝的動靜弄醒,起來便發現岩勝淚流不止,一邊哭一邊道歉。
朱乃抱住岩勝,輕輕撫摸著他烏黑的頭發。
“岩勝,不要傷心了,母親在這。”
“你不需要道歉,你就是平時繃得太緊了。”
“做噩夢了嗎?”
朱乃以為岩勝是因為今天殺了太多人導致做了噩夢。
戰國時代,孩童殺人其實是很常見的,但這樣的大規模屠殺,很少見。
幾百年的孤獨寂寥,刀削銘心的痛苦。
始終不理解緣一的心境,自己永遠無法放下的心結,似乎從平行時空傳到眼前的岩勝心中。
——黑死牟隻想讓小時候的自己好好道個歉。
岩勝終於表現的像個孩童了,眼淚卻始終抹不掉,一直哭。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傷心。”
“好難受,我的心好難受。”
“我真的錯了嗎?”
朱乃並不說話,隻是緊緊抱著岩勝。
彌補著岩勝從小時候便被分開,缺少的那一部分母愛。
岩勝病態的心理,正在被軟化。
嫉妒的情緒削減了大部分。
以後,岩勝雖然還會有嫉妒的心,但不會再極端。
緣一回到草屋,看見這樣的場景,被宿命纏身的窒息感總算消散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