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
小雨。
雨滴淅瀝瀝打在人身上,帶來涼爽的同時,又會帶來麻煩。
“把你手上的刀給老子抬得再高一點!”
“太慢了,實在是太慢了。”
“怎麼軟趴趴的,沒吃飯嗎?”
“你個廢物!”
啪!
義伊拿著荊棘,狠狠打在岩勝身上。
打出深深的血痕,交叉在早已遍布的舊傷上。
“我怎麼生了你這種廢物東西。”
啪!
又是狠辣的一鞭。
岩勝的血浸滿了衣裳,與雨水混合,流在地上,形成一攤汙血。
繼國岩勝死死咬著牙齒,瘋狂壓榨著自己的潛能,奮力向前揮舞。
嫉妒充斥著岩勝的內心。
‘天下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怪物!’
‘真是不公平,真是令人惡心,那種怪物能不能去死!’
右手的繃帶早已脫落,連帶著左手一起血肉模糊。
雙手似乎早已跟把手粘連生長一起了。
‘我才會是天下最厲害的武士!灶門炭治郎!’
就在岩勝走神的一刹那,義伊發現了他揮刀的遲疑。
重重的一拳打向了岩勝麵龐。
撲通!
“廢物東西,你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在一旁岩勝的武藝教導官,隻能站在一邊,看著義伊家主酷虐自己的孩子。
有些心疼看著不過七歲多點的岩勝。
默默在心中懷疑起義伊大人。
‘家主,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岩勝被擊倒在汙水裡,顫抖地跪了起來。
雙手撐在稀泥裡,不止地流淚。
他感覺有些反胃。
‘那種怪物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然後岩勝重重將頭撞向地麵,磕在上麵,鼻血流了出來。
“父親大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走神了!”
啪!啪!啪!
又是幾道殘忍的鞭打,岩勝的背部早已皮開肉綻。
義伊的眼神,不是看自家小孩的眼神,而是像在看一件劣質的工具。
“哼!”
扔下無比血腥的荊棘條,無情轉身離去。
在沒有接到家主命令下,一旁的教官也不敢上前。
繼國義伊自從那一天過後,就有些反複無常,捉摸不透。
單薄的岩勝隻能跪在稀泥裡,瘡痍滿目,遍體鱗傷。
教官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竟然有人會這麼淩虐自己的小孩。
再這樣下去,岩勝會生病的。
教官將自己雨蓑脫下來,想要幫忙遮擋一下逐漸變大的雨。
岩勝抬起頭,笑得有些勉強。
“彆過來!老師!”
用著溫柔的語調,虛弱地開口:
“我不想因為我自己的過錯牽連到你。”
“謝謝您,請不要這樣做。”
教官看到這樣還要為他人著想的岩勝。
——有些揪心。
‘這是多麼懂事的娃娃,要放其他家族,不得寵上天,現在卻被折磨到瀕死。’
教官沉默了,在繼國家族裡,他是訓練教導晚輩裡最厲害的武士。
一向被稱作為最嚴厲的老師。
見到這樣的場景,心口也有些憋悶。
他慢慢往後走,將雨蓑輕輕地放在岩勝旁邊,再向家主離去的方向跑去。
他要求情。
——求義伊大人放過岩勝。
……
緣一感覺今天的心有些靜不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糟糕的雨下個不停的原因。
雨讓道路變得有些泥濘,行走起來頗為不便。
神籬直人去說服自己父親繼國義伊了。
……
每每心境有些亂,靜不下來的時候,【靜功】帶來的功效會變低很多。
一旦遇到這個時候,緣一就會遠遠地在校場看岩勝揮灑汗水,在腦裡預演和自己親哥一起練武。
就這樣歲月靜好。
自己不展露天賦,哥哥的心態就不會失衡,大概就能避免悲劇了吧!
這樣就會讓自己有些許安心。
這一次,也不例外。
緣一拿起油紙傘,穿起紅色的衣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懷裡好好保存的短笛。
——行走在艱難的道路上。
到了離校場稍高的位置之後。
‘就遠遠的看兩眼就好了。’
‘隻要我不靠近,就不會將悲慘的命運帶給哥哥。’
……
“奇怪?怎麼聽不到揮舞武士刀的聲音了。”
“之前他們的訓練不是日夜兼程,風雨無阻嗎?”
“隻能再稍微靠近點了……”
稍微走近了一點的緣一,瞳孔頓時放大。
“這是?”
“糟了!”
緣一不再顧忌被發現,拚命地奔跑過去。
摟住了正在搖搖欲墜的岩勝。
“哥哥身體裡的鬥氣怎麼要熄滅了?!”
“哥哥!哥哥!你醒醒!彆睡過去!你不要睡過去……”
緣一的眼淚有些止不住往下滴落,瘋狂往岩勝體內渡炁,想要再度喚發岩勝身體的生機。
岩勝的生命力跟漏鬥一樣在一直泄露,停不下來。
“求求你,求你不要在我麵前死去……”
“求你了!兄長大人!”
此前岩勝就算要暈厥了,還在努力保持著跪姿。
一直堅信並恪守森嚴上下級關係的岩勝,並不認為自己的父親哪裡錯了。
一切都怪自己才能不足!
岩勝有些無奈,痛恨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付出那麼多艱辛的努力,在天賦二字麵前,都變得那麼……好笑。
這時的岩勝,有些心存死誌。
命運就是那麼無常。
在聽到有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妖孽,能夠成為頂流武士,岩勝滿心恐懼。
似乎天下有這麼厲害的怪物,自己的努力變得有些蒼白。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在這種渾渾噩噩的情緒中,他度過了人生中最漫長的夜晚。
白天,父親說要親自訓練岩勝。
看著父親繼國義伊看著自己滿眼失望,岩勝感覺天塌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訓練裡,他要證明,證明自己一定是可以的。
一定是可以的!
可現實總是那麼殘酷,哪怕他拚儘全力,賭上性命,也無法再現父親眼中那精妙絕倫的一刀。
——真不公平啊。
‘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嗎?’
‘也許就這麼死去,挺不錯的。’
‘好累……’
“哥哥!哥哥!不要睡過去!”
‘好吵啊,這是誰?’
“求你了,求你不要死在我麵前。”
‘好溫暖的懷抱,這是誰啊?’
“你不是說要對我一直好嗎?”
‘我有說過嗎?’
‘哦?頭好疼。’
‘是緣一嗎?’
在要溺死的黑暗中,繼國岩勝睜開了雙眼,奮力向著太陽的方向掙紮了起來。
……
‘那我還不能死,那我還不能死,那我還不能死!’
休克的岩勝倒在緣一懷裡,生機總算不再泄露,緣一體內的炁也蕩然一空。
兩人都被血和雨水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