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當時就急了，“勳爵大人，這可不是兒戲啊！”
他說，“您已成為一代王者，和您地位相匹配的可沒幾個人，征服者家族的明珠是您現在最好的選擇了，您知道她們的陪嫁是多少嗎？隻有她們和您門當戶對，不然的話，您今後難道要去迎娶蒼月女王不成——請那位女王陛下能寬恕我的冒犯。”
羅曼起身說：“如果你來這裡就為此而來的話，戴蒙大人，你現在就回去吧，我也懶得送你了。”
黑鐵重臣瞠目結舌。
河穀之王連討價還價都不肯，就直接要把他趕走。
他觸犯天條了是吧？
他當然不肯走。
物資要補充，人員馬匹也要歇息。
黑鐵之王不給他們路費，但他們車隊掛著黑鐵王座的旗幟，每到一處地方，便由當地貴族招待，給他們采買各項物資，各項最高規格的待遇拉滿——那些貴族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來招待。
彆小瞧這些事。
將近百人的車隊，人吃馬嚼。
一個來回最起碼沒有千枚金幣是下不來的。
彆說駐紮豐饒城了，就算隻是路過豐饒城，羅曼要招待他們，一次宴會也有數十枚金幣的成本。
蜜餞、麵包、肉類、蛋糕、葡萄酒，這還是最常見的。
如果是相對貧窮的貴族，哪怕去狩獵，也得抓幾隻野味來給出使團烤著吃。
但羅曼根本不慣著他們這些臭毛病。
宴會彆想了。
彆的貴族采買物資、舉辦宴會的成本最終都會被嫁接到底層農夫的身上。
他這裡全都是窮鬼，捏死他們也榨不出二兩油來，還榨個屁！
倒是眼前這幫家夥又沒給他耕地乾活，憑什麼供著他們？
他吃什麼，這幫家夥就吃什麼，彆想著鋪張浪費。
住在哪隨便，要麼擠在城堡裡，要麼睡在野外。
戴蒙很尷尬，要是放在和平時期，光是這大不敬之舉就足以讓黑鐵之王出兵討伐了——居然敢不尊重國王使節團——有些中古時代的戰爭就是由這點雞毛蒜皮的屁事引發的。
但現在是特殊時期，隻能捏鼻子認了。
戴蒙遭到冷落，乾脆住馬車上，帶來的仆從們各自紮帳篷就行了。
即使如此，羅曼還是覺得憤怒。
特麼的，就為了這點事，居然耽誤了他一整天的活。
他今天最起碼能規劃出三千畝的可耕地麵積出來！
惱！
宮廷、聯姻、政治、局勢……
不懂！
真的一點都不懂啊！
羅曼隻是想好好種地發育幾年，然後一拳打死他們。這年頭想做點事有這麼難嗎？
委屈、難受、想哭……
……
夜幕深沉。
城堡裡的燭火不滅，照亮漆黑的房間。
“夏斯塔，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也隻有伱能讓我感到安慰了。”羅曼說道。
他親手確認，真的很有安慰感。
她輕聲說道：“殿下，那位黑鐵使者明天還要和您談呢。”
“明天跟我去種地，我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和征服者家族結為姻親對您是一件極有好處的事情，那個古老家族的底蘊很深厚……很特殊。”
那畢竟是伊奧諾斯的後代。
征服者親自建立起的家族，關於那位征服者，這片大地有數不清的傳說和奇跡。
即便百餘年後，仍有眾多的人緬懷他，認為他遲早會從冥海歸來的。
這是信仰的力量，越是底層的人，越是經曆苦難的人，就越相信這個。
他會出來拯救這一切的，拯救他苦難的族人。
“我不娶妻，沒人配得上我，沒有人。”他說。
“唉，您總得有個妻子才行……您需要一位儲君的。”
“我不要那東西，我現在是你們的君主，我一輩子都是你們的君主，我不需要繼承人，我怕他蠢，蠢貨沒資格繼承我的位置，憑什麼？就憑他是我的子嗣嗎？那我得告訴你，他沒資格，這世上過去、現在、將來，沒人可以，隻有我可以！”
“所以您也不需要妻子？”夏斯塔驀然有些失落。
她其實很理智，但人類控製不住那些忽然冒出來的情緒。
“你難道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幻想？”羅曼警覺的注視著她那雙鮮豔的眼睛。
“我隻是來幫您解決問題的。”她清冷的說。
“那問題還沒有解決。”
“哦。”
“……”
“……”
“夏斯塔……”
“怎麼了？殿下。”
“我不娶妻，但咱們能在一起，我把你們都當成最親密的人……”他說道。
她怔了怔，清冷白皙的臉上開始浮現出紅潤。
“我……我知道了……”
她顯得有些局促。
……
一夜過去。
黑鐵重臣果然又來拜訪羅曼。
他無論如何也得說服羅曼接受這樁婚姻，係關重大。
這波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但他來到城堡，就見到羅曼穿著便於行動的獵裝騎馬從城堡大門出來了，背後還跟著倆女巫。
“哎！羅曼勳爵！”他小跑迎過去，就見到羅曼朝他揮了揮手，讓他躲遠點，彆擋道，騎著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戴蒙臉都綠了。
就算黑鐵之王也不能這樣輕慢他。
他在奴仆的幫助下，勉強上了一匹溫順的小母馬。
天知道他錦衣玉食好些年沒騎過馬了。
戴蒙想要罵街的心情都有了。
他好半晌追了上去，田地裡到處都是前來開墾的農夫們。
戴蒙越往前，見到的場景越讓他發愣，最終見到羅曼在一片還未開墾的、荒蕪的土地撿起來一塊土塊，碾碎成碎土，然後從一旁的白馬上取下一麵旗子，插在地上。
“您這是在做什麼？”
羅曼瞥了他一眼，“劃地界。”
“您劃地界做什麼？”
羅曼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注視著他：“種地啊。”
但戴蒙才不在乎羅曼究竟要把這塊地租給誰種呢，繳納土地稅就行了。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羅曼的耐心回應，便追問道：“我對種地所知不多，但也從未見過您這樣種的，這樣的犁也從未見過，我看到那些人把一種特殊的土埋在了地裡，是在做什麼？”
羅曼說道：“先深耕，後施肥，能極大的提高糧食產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