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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昀汐計劃一日後,紅葉下旨,宣布暫與元徵帝國休戰。
政令一下,朝野瞬間一片歡聲。元徵帝國在中原肆虐多時,正是民不聊生,如今故土既複,百廢待興,大家都渴望著暫時安定,以便重築家園。有少數人較為激進,希望紅葉一鼓作氣再戰北疆,但紅葉諄諄闡明利害,說當以民生為先。先前大戰軍力耗損,也當有時日進行補充和訓練。眾人聽得這般合情合理的說明,便也暫時不再強求。
但當紅葉提出要親自北上會見元徵帝國皇帝雲煥之時,還是迎來了不少的反對聲浪。大家大多是擔憂——難得得了這麼一位兼具智謀與仁愛的君主,萬一因北上而遇害,豈不又是風波?畢竟上幾任北上的君主都沒有什麼好結果。但紅葉堅持,再加上昀汐、穆瞳支持,連李厘、龍珩也保持中立並未反對,此事雖有風險,卻也大勢既定。紅葉又擺出方案,將國事政務分彆委派昀汐、龍珩和寶公子,由三人協商代理國政,如此穩妥的內閣一經建立,政務係統便也順暢運作,漸漸的便也平息了眾人的擔憂和疑慮。而紅葉也簡單收拾了行裝,自帶著穆瞳、白樹和騏驥三人,在一支小而精悍的侍衛隊的護衛下,乘車駕向北邊去。
前往北疆,雲中城是必經之路。
圖靈與李眉兒聞說紅葉前來,自領軍出城三十裡迎接。紅葉與李眉兒雖說不算熟稔,卻也心照不宣,一見之下,相視一笑。倒是圖靈與穆瞳相見,俱是紅了眼眶。
眾人來到雲中城,便見到李厘率軍在城門等待。紅葉笑著迎上,與李厘寒暄幾句。李厘與紅葉打完招呼,理當再與穆瞳等隨行之人禮讓,但見穆瞳冷淡的看著他身後諸軍,心下一沉,也不再多言,隻按流程走完便罷了。
是夜,李厘親自端著酒菜來到紅葉帳中,一儘君臣之禮,二儘家人之宜。兩人就著月光與清風,邊吃邊聊,有些自在。
他為她親手斟滿一杯烈酒,微微一笑:“若倒推五六年前,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我會是今日這般光景。”
她搖晃手中酒杯,笑道:“是啊。那時候你是李大少爺,我是窮人丫頭,每天打啊鬨啊你爭我鬥,當時還覺得煩心,恨不得你消失。現在想來,彼時風光,稱得上一句無憂無慮。”
李厘笑道:“當時懵懂,不知情愛,亦未嘗過悲喜。”
紅葉玩笑起來:“明明是你牛心古怪,一句懵懂就掩過去了?當時你可是占儘先機,若是你能直白一點,溫柔一點,或許咱們倆的好事就成了呢,哪兒還有後來人的事兒。”
李厘臉上微微紅了一紅,語氣卻坦然:“現在看來,還是不成的好。你這個野丫頭太難駕馭,要是入了我門,天天要氣死我。還是留給楊一釗和蕭昀汐吧。他們倆也不是正常人,和你正好相配。”
紅葉頷首笑道:“是哦,還得是家世顯赫的大小姐才和你門當戶對。你也算幸運了,前有薛姐姐對你情深意重,後有今月這樣的可人兒與你相守相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你我都得了兩個,值得痛飲一杯。”
二人相視一笑,將酒杯一碰。李厘仰頭飲了,卻見紅葉遲疑,不由得眉頭一皺:“怎麼?”
紅葉歎了口氣,起身鄭重道:“一杯不夠,當飲三杯,才能一表我心中歉意。”
說著,她連飲三杯,這才躬身道:“李厘,過去數日多有隱瞞,是我的過錯。我總說你我是一家人,可我卻不曾事事與你交心,如今想來,格外慚愧。明日我要北上尋楊一釗去了,身踏險境,是福是禍,未敢預料。今日我借花獻佛,用這三杯酒與你賠個不是。我知道,對於薛姐姐之死因,你總難以忘懷。楊一釗與蕭昀汐都是我的人,我願替他們受過,一命換一命,隻求你容我一段時間,等我尋回楊一釗,之後要殺要責,隨你安排。”
李厘垂眸歎息道:“彆這麼說。我何嘗不是輕信張子柳,縱容李淺,釀至禍端,累及家人……這一步步走來,哎,都是命數,又如何能論什麼絕對的對與錯?失去過才知其珍貴,經曆過才知其艱難,**害人不淺,我自己也深陷其中,又有何資格責怪他人?如今我隻盼家人平安,國家安定,相信悅兒在天之靈亦會歡喜,歡喜我終於看開了,放下了。”
紅葉伸過手來握住他的,隻覺他掌心生汗,顯然心情悸動,此時此刻,相顧無言,隻能含淚說出一句:“多謝。”
他翻過掌心,覆住她手:“彆說謝。我隻願你保重,帶著楊一釗回來。我們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再也不要……”他眼眶發紅,扭過頭去,聲音發抖。
紅葉也忍不住落了淚:“好,我努力。我不光要帶著楊一釗回來,我還要讓作惡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將那些誘惑人的魔鬼和惡靈儘數消滅,做個真正的了結。”
李厘含淚一笑,忽然想起一事,自背後摸出一個皮囊交到她的手中:“對了,這是給你的。”
紅葉打開皮囊,才看清楚,淚水便加倍湧落:“——笑春風?”
李厘頷首道:“我和騏驥擊敗張子柳,繳獲了他的兵刃。騏驥見多識廣,對我言明其中由來——我才知這本是楊一釗的舊物。我沒見過笑春風的真容,隻能托人打聽。好在雲中城中有幾個老工匠是鋒銳營的舊部,他們複原了赤素前輩的圖紙,重新融築了這套利器。當然了,比起赤素前輩的手藝是遠遠不及的,但我想——物歸原主總是一件喜事。幫我帶給楊一釗吧。告訴他,他永遠是我李家的恩人,我永遠不會忘記在念妃村那一場生死搏鬥之中,是他救了我的性命,是他全了我父母一方安寧,他是我的生死兄弟,是我妹子的愛人,是我的家人,永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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