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是經曆過舊朝廷時期的人,雖說現如今已經是民國了,但對北都這個曾經的天子腳下皇城根兒,還是有一定的好奇的。
一碗小餛飩的時間又不長,溫楹便就胡亂的跟聊了兩句。
隻是,溫楹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跟何伯隨口聊天、認認真真的等小餛飩好的時候,何伯的餛飩攤子的斜對麵,有幾個人狗狗祟祟的對她進行了長達十五秒的暗中觀察。
至於為什麼是狗狗祟祟,而不是鬼鬼祟祟呢?
因為,這幾人的狀態,除了讓人覺得略顯猥瑣的偷感十足之外,並不讓人懷疑他們想要乾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
甚至因為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都帶著點傷,看見他們的路人便就自動將他們歸入了桐花老街這邊一天到晚閒的沒事兒乾,招貓逗狗、對罵約架的那群混混裡了。
而這群人究竟是誰呢?
將時間線往前推一推,前不久,這群人還在鬆桂路孫家吃掛落呢!
這群人正是以孫丙為首的那群在溫家藥鋪門口找事兒的無賴!
被孫琦提溜著到了孫家,非常絲滑的被孫琦抖落出來他們在外假借孫家的勢,開了藥鋪還欺負了據說是督軍府庇護的人家,現在這會兒的孫丙,可算是一場空。
孫記百興藥鋪,他隻是二老板,大老板是他姨媽苟姨奶奶,出資人也是苟姨奶奶。
現在,苟姨奶奶被禁足,打著孫家招牌的百興藥鋪也被孫家收了回去。
他這個沒出錢、沒出地,仗著大老板是自己姨媽而當上二老板的人,自然也被掃地出門,隻剩下身後這群以前當混子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撿肉湯喝的小羅羅。
彆人是一夜之間一無所有,他連一夜之間的資格都沒有。
前前後後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就再次成了窮狗。
所以,這讓他怎麼甘心呢?
不甘心的他不敢去找孫家的麻煩,也不敢去找孫琦的麻煩,便想著回來盯一盯溫家藥鋪這邊。
雖然他被處理,是因為溫家藥鋪是被督軍府庇護的原因。
但,孫丙始終不相信,溫家藥鋪是被督軍府庇護的。
桐花老街這邊就沒有什麼有錢人家,一整條老街上麵的鋪子,那都是些小鋪子,是這邊住家戶自己開的,根本就沒有什麼身份背景。
這溫家藥鋪,自打他開了藥鋪之後,那也是為難的好幾天了。
為難了那麼多天,屁事兒沒有,照樣第二天醒來之後,可以繼續為難,也沒有見哪個督軍府的人來找他麻煩啊!
怎麼就孫琦和一小娘們一出現,溫家藥鋪就成了督軍府庇護的了?
孫丙雖然不認識督軍府的人,也沒有去過督軍府,但督軍府那地方,哪裡是桐花老街傷一個普普通通的藥鋪能夠巴結的上的?
所以,孫丙在他自己那一通猛如虎的分析之下,合理的懷疑,是孫琦自己和那小娘皮有點什麼,所以才假借督軍府庇護溫家藥鋪,讓孫老太爺處理他的!
尤其是在暗處觀察了溫楹十五秒之後,看著溫楹年紀不大,與孫琦算是相配,容貌姣好,應當是年輕男人會喜歡的長相,孫丙更見堅信自己的判斷了。
“娘的!”孫丙齜牙咧嘴的靠在牆上,眼底全是不甘:“就因為孫琦喜歡這娘們,老子的二老板都沒了!”
孫丙齜牙咧嘴的罵,還不敢聲音太大,身邊的小羅羅倒是對他衷心,哪怕是跟著挨了打,也沒有拋下他,反而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給孫丙出起主意來了:
“老大,既然這家按照你的推算驗證,根本就不是督軍府庇護的,那咱們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點好歹唄!”
孫丙捂著臉,斜著眼睛看了出主意的這個小羅羅一眼,故作高深道:“反應夠快,但不嚴謹!”
小羅羅沒讀過書,大字不識幾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哪裡知道孫丙說他不嚴謹,不嚴謹在哪裡。
表情管理又很一般,心中的問號直接長了滿臉,隻要不瞎,都能從他的一臉蠢相中看出疑惑來。
孫丙看著小羅羅這樣的表情,心中覺得自己是個文化人了,眼睛一眯,想要做出一臉神秘的表情,卻分外像個偷燈油的:
“這溫家藥鋪,是一家四口。那倆老的一直在店裡,想要報複,就隻能找上門去,現下情況不允許。哪個小娘們,孫琦喜歡的話,最起碼這短時間之內是足夠重視的,也不能輕易下手。但,這家還有個小兒子呢!天天去學堂,路上是最好劫道的!就這麼一個延續香火的獨苗苗,收拾一頓,不怕這一家子不心疼!”
孫丙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非常有道理,想的方法格外的明智,不由自主的拍起巴掌來。
哪怕拍巴掌的時候,胳膊上的疼痛讓他瞬間壓低了聲音,也沒有讓他思考一下,他去找了溫家的小兒子的不痛快,跟直接找上門,去找溫家藥鋪,找溫楹的不痛快有沒有區彆。
自認為想通了、想透了、想到了合適辦法的孫丙沒有在這個角落裡再逗留,伸出頭去,確定了溫楹端著小餛飩離開,這才從角落裡溜出來,帶著小弟們回家去了。
他們的計劃,出了他們自己,沒有人知道。
包括溫楹。
但,如果溫楹知道的話,可能高低要送他們三個字——“大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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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買好的鮮肉小餛飩端給溫樸之後,姐弟倆這“矛盾”,才正式的煙消雲散。
溫樸雖然沒有兩年前那樣不停地纏著姐姐,跟在溫楹屁股後麵“姐姐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但肉眼可見的比沒有和好之前甜多了。
一碗小餛飩下肚,碗都是他自己去還的,一個碗還了一刻鐘,差不多半條街都知道,他姐溫楹走親戚回來了。
精神頭旺盛的,溫父生怕他晚上睡不著覺,壓著他多做了一張紙的數學題,這才放他睡覺。
而溫父的擔心,一丁點都不多於,溫樸哪怕是多做了一張紙的數學題,當天晚上睡著的時間也晚,第二天早上因為高興的原因,醒的也格外的早,後院的公雞還沒有打鳴呢,他就已經起來了,還跑出去買了早上第一鍋的油條回來。
看的溫父直感歎,真是托了溫楹的福,還能看見這小子如此早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