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道於天。
“還道於天……”
林塵心中也重複著這個詞。
漸漸地，他聽懂了這詞背後的深意。
修士一身修為，儘皆取自於天地之間。
但天地之間的靈，數量是有上限的。
靈獸、靈藥、花草樹木……
乃至於每一個修士、凡人，每一枚靈石，每一條靈脈，都蘊含著靈。
可隨著修士的數量不斷增多，對於天地的負擔便越來越多……
直到如今，天地之間的靈，不再能供應高境界的修士，不再能供應靈界。
麵對如此情況，無疑隻有兩個手段。
開源，或者節流。
所謂開源，則是從根本上改變修仙界靈、道不足的情況。
最簡單的辦法，便是尋找更大的世界，養活更多的修士……
但這，能辦到麼？
林塵搖了搖頭。
這個辦法，修仙界的修士們不可能沒想過。
甚至無數年來，定然有許多修士想過，嘗試過這一點。
可開源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林塵能猜到的是，失敗了。
因此，隻留下了節流這一條路。
修士的修為，取自於天地。
那若修士身死，豈非還道於天，讓天地間的道蘊、靈氣重新旺盛。
正因如此，正魔兩道之間的大戰爆發了……
青州的氣運、天下大勢，並非是魔道當興。
而是需要一場大戰，死掉足夠多的修士，還道與天……
“嗬嗬，可區區凡人、煉氣築基……甚至金丹元嬰修士，又能還道多少呢？”
林塵心中忍不住冷笑一聲。
十萬凡人生死，還道與天，能抵得上一個元嬰修士否？
十個、百個元嬰修士還道與天，可能抵得上一個化神真君？
林塵對此看的一清二楚，靈界中的修士不可能不知曉。
但，知曉了又如何？
還道與天，本就是靈界的大修士們定下的計劃。
難不成，還指望他們自己坑自己……自己散去修為還道與天？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他們能做的，是讓更多的底層修士，乃至於凡人……去死。
因為無論是凡人，還是元嬰修士。
對他們而言，亦和螻蟻沒有絲毫區彆。
哪怕死再多的下界修士，對他們而言也不會有絲毫憐憫。
當然，若是靈界修士直接屠殺青州修士，難免會引起下界修士的反抗。
五大州，乃是靈界的根本，哪怕是靈界的大修士，也不會做出如此傻事。
因此，靈界的修士，用了一種更加懷柔的策略。
正魔兩道大戰、魔門當興！
說是大戰，其實隻是無意義的屠殺罷了！
無論死的是正道，還是魔門修士……都是靈界之人所希望看到的。
念及至此，林塵許多年前的一個疑惑終於解開。
“難怪，問道宗自始至終都是不管不問……”
“因為這是天上人的命令……所謂魔門當興一百四十二年，無疑就是凡界殺戮一百四十二載！”
林塵心中震動。
殺到凡界修士凋敝，殺到天地間有足夠的能量，再次供應靈界修士們的逍遙自在……
“但此舉……當真能從根本上緩解麼？”
林塵抬頭，看向那九天之上。
或許，隻是飲鴆止渴罷了。
想必凡界五大州，靈界之上修士泛濫，彙聚了太多的大修士，他們對於天地間道蘊、靈氣的消耗才是最根本的。
隻要靈界修士數量一日不削減，靈界便終究會有墜落的一天。
“或許，已經有部分靈界修士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卻沒有立竿見影的辦法……”
“總不能強行讓化神真君自殺吧？”
“控製下界修士的飛升……讓靈界化神、返虛修士逐漸衰老、死去……或許也能緩慢解決這個問題。”
林塵歎息一聲。
但可惜，這需要數千年，甚至數萬年的時間才能做到。
可眼下，凡間的災禍，卻是真實發生的！
這一刻，林塵心中思緒萬千。
長春真人看著林塵，勉強笑道：
“嗬嗬，看來你也明白了過來。”
“你的修為，已經邁入元嬰期了麼？”
長春真人打量了林塵幾眼，麵露驚歎之色。
“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一些……或許，你也能在上界通道完全封閉之前，抓住最後的機會，飛升入靈界。”
“到時候，希望你彆忘了初心，彆忘了你也來自於青州。”
長春真人的聲音很輕。
他將這個秘密完全的告知給了林塵後，又取出了一隻黃色葫蘆。
“此乃黃玉葫蘆，乃是昔日天丹真人的寶物，有催熟靈植之能。”
“天丹死後，便贈與我。”
“如今，我將長春門的大部分傳承、資源，都裝入了這葫蘆之中。”
長春真人將黃玉葫蘆塞到林塵手中，揮了揮手道：
“逃吧，逃得越遠越好！”
“我長春門弟子，隻要尚未斷絕，未來必有重振宗門的那一天！”
此刻，長春真人即便神色疲憊，但眼神中卻依舊有著些許希望。
他說：
“等魔門大勢去後，便是長春門重振旗鼓的那一天。”
“到時候，這片土地上，依舊會開出名為正義的花朵……”
林塵接過黃玉葫蘆，這明明是他急需之物。
有了這葫蘆，玄天寶葫蘆已經集齊七隻，隻差黑白兩隻。
但此刻林塵卻沒有絲毫喜悅，他看著長春祖師，嘴角動了動。
最終隻發出無聲的言語。
“祖師爺，保重！”
長春真人笑了，他點了點頭。
揮手間，一縷綠色清風將林塵托舉起來，送到了長春山腳下。
長春山腳，林塵看到長春真人緩緩升空。
而在他身後，三百長春門弟子，皆列陣。
金丹修士，禦風而飛。
築基修士，則禦器而飛。
林塵站在山腳，看到了宗主汪長春。
看到了新的器峰和陣峰峰主，也看到了沒什麼存在感的符峰峰主。
看到了曾經幫助過他，向他討要酒水、茶葉的內務長老。
也看到了一些入門許多年的師兄。
他們修為或許並不高深，也沒有太多的追求和大道之心。
但此刻，他們皆在長春山頂，沒有退縮。
“隨我……列陣、迎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