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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耳刀芒聲中,青色刀芒好像一道從天而降的瀑布,照著歐陽鋒疾斬而來。
這一刀前搖有點長,適合與人打配合,在戰友牽製住敵人時施展,或是用作將敵人打至瀕臨崩潰、回氣不及時的追殺終結技。
單挑時用作起手,就未免破綻太大,隻適合虐菜。
不過,威能著實駭人,饒是以歐陽鋒的修為,當那青色刀芒斬疾而下時,都覺前額一涼,心靈本能升起危機預警。
當然心靈預警,隻針對當下威脅是否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關鳳這一刀,偌若歐陽鋒不閃不避不招架,那還真足夠劈碎歐陽鋒的橫練硬功,斬裂他的鋼筋鐵骨,將他腦袋一分為二。
但還是那句話,此招前搖過長,就算王武都不會中招,更何況歐陽鋒?
錚!
悠長刀鳴聲中,歐陽鋒雪花镔鐵刀逆斬而出,冰寒刀氣衝天而起,與那青色刀芒當空碰撞,爆出漫天碎裂刀罡,四下濺射間掃落大片桃花,亦將地麵斬出遍地裂痕。
也就在刀芒碰撞,罡風四溢,光芒爆閃,遮掩視野的那一刹。
關鳳左手倏地一掌拍出,按到刀芒碰撞爆發的衝擊氣浪上,竟以此借力在空中二度躍起,輕盈無聲地越過歐陽鋒頭頂,淩空翻騰著來到他背後,反手斬出一刀。
這一刀,不僅無聲無息,還連一絲氣流都未攪動,刀光破空時看似輕飄無力,偏又迅疾如電,以一種極矛盾感覺斬向歐陽鋒後頸。
見歐陽鋒似被刀芒碰撞的罡風、光芒遮蔽視聽,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變招,關鳳眼中不禁浮出一抹得意笑意。
動作巨大的第一刀隻是叫人輕敵的掩飾,這一刀才是真正的殺招!
可惜……
關鳳並不知道歐陽鋒的靈覺,強到了何等境地。
或者說,風雲世界的高手,破壞力固然強大,也很擅長運用“氣勢”去壓迫敵人,可在靈覺感知方麵,似乎都不是特彆敏銳。
他們好像更習慣依賴五感,習慣見招拆招、力大磚飛。
若有誰能夠完全不靠五感,洞悉敵人動作,則完全可以稱作一門“獨門特技”。
所以關鳳既不會徹底收斂自身氣機,也不懂如何去攪亂乃至屏蔽敵人靈覺。
更不知道歐陽鋒即使耳目皆被遮蔽乾擾,亦能以靈覺映照出她的一舉一動。
於是就在關鳳唇角揚起笑意,“斬鋒刀”行將斬至歐陽鋒後頸時。
歐陽鋒長刀驀地自肋下穿出,閃電般反手一挑,先將關鳳長刀挑開,繼而刀刃朝上,噗一聲刺在關鳳小腹上,又順手往上一挑,將她自小腹到胸口來了個大開膛。
關鳳身形向後拋飛出去,落地後翻滾兩下,起身後又是一臉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胸口到小腹一線。
即使已經被歐陽鋒花式斬殺過十多次,即使幻境之中並不會真的受傷,可那中刀乃至被開膛的感覺,卻無比真實,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降臨,乃至有著一刹那的黑沉昏厥。
也正是這等絕不會叫人逐漸習慣、麻木的真實死亡感,才真正有用。
要不然,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之後,漸漸習慣,再無畏懼,也就起不到生死戰磨礪的作用了。
這便是通天幻境的神異特性。
以永遠新鮮,永不麻木的真實死亡感,令人始終能夠感受到生死之間大恐怖的壓力,助人極限壓榨潛力,保持進取。
深呼吸幾次,緩解一番心情,關鳳奇怪問道:
“你是怎麼看破我這一招的?”
“並非用眼看,也非用耳聽,而是用心去感知。”歐陽鋒道:“你們世界的高手,應該也能感受到殺氣、死氣之類的氣機吧?”
關鳳點點頭:
“可以。越是功力高深,且百戰餘生的強者,對殺氣、死氣的感應便越敏銳。我也可以做到,我父親對殺氣的感應尤其敏銳。但……”
“但做不到連敵人的一舉一動,乃至招式間的細微破綻,都徹底感知?”
“確實做不到。”關鳳好奇道:“所以你是如何做到的?怎好像腦後生了眼?”
“這是一種‘心法’。”歐陽鋒道,“我可以教你如何運用氣機感知,但想要做到我這種有如腦後生眼,乃至開了‘心眼’的程度,等閒法門卻是做不到。”
大唐世界,但凡是個高手,都會運用氣機感應。
武功越高,修煉的功法越上乘,氣機感應越強,應變也就越快。
像單婉晶,歐陽鋒初遇她時,就覺她的應變有些快得不可思議,往往自己一招出到一半,她就已經提前做好了應對準備,迫使歐陽鋒開發出了收斂、攪亂自己氣機,將敵人拉到自己一個水平線上的全新打法。
但靈覺敏銳地好像裝了人體雷達似的,還真就隻有修煉“長生訣”的寇仲徐子陵。
就連“天魔功”的靈覺,都不如長生訣那修真者神識一般的靈覺敏銳。
關鳳既懂得運用“氣勢”,也能感應到殺氣,那麼她便可以學會如何運用氣機感知,以及如何收斂自身氣機,如何乾擾屏蔽他人對她的感知。
但“心有明鏡、映照四方”一般的靈覺,就做不到了。
至於傳授“長生訣”,且不說兩人交情還沒到這一步,就算交情到了,也不敢亂傳。
風雲世界的天地精氣,必然極其主動活躍,不散功就修長生訣,是真會弄死人的。
當下歐陽鋒在草地上坐下,傳授關鳳如何運用氣機感應。
他講解地很詳細,以關鳳的悟性,差不多一聽就明白。
少許弄不懂的關竅,但凡關鳳提出來,他也會耐心而詳儘地解釋。
花費個把時辰,關鳳差不多已學會了如何運用氣機感應,之後就是慢慢練習熟練。
“關小姐可學會了?”
“嗯。已經學會。不過今天當是無法運用於實戰了。”
“下個月或許就可以了。關小姐若是休息好了,你我不如再戰一場?”
“好。不過……你以後彆叫我關小姐了。”
“哦?”
“跟你學了這麼多東西,還這般客套未免太不合適。所以,就叫我鳳兒吧。我父親、兄長們,還有大伯、三叔、子龍叔叔、孔明先生他們都是這麼叫我的。”
關鳳笑容燦爛明媚,儘顯將門虎女的爽朗颯氣:
“我以後也叫你歐陽哥哥,可以麼?”
歐陽哥哥?
被人叫慣了“弟弟”,還是頭回有人管我叫哥哥。
歐陽鋒心情有些微妙地愉悅,唇角也不自覺地揚起,頷首說道:
“可以。”
“那你先叫我一聲。”
“鳳兒。”
“嗬,歐陽哥哥,看刀!”
錚!
刀鳴聲中,關鳳氣勢昂揚,揮出一道一往無前,煞氣滾滾的璀璨刀芒。
……
深秋時,林朝英終於出關,一身玉女真氣,悉數轉化為先天真氣。
當晚,又有兩月未曾親近的二人,去到瀑布石潭共浴一番,又到石潭旁的小竹林裡纏綿雙修。
一番修行,雙方都獲益不小。
林朝英柔若無骨地伏在歐陽鋒身上,歇息一陣,忽地有氣無力地輕輕捶了他兩拳。
歐陽鋒握住她的拳頭,不解道:
“林姐姐打我作甚?”
“你這家夥終於得逞,總算是弄出了一門真正有用的雙修法門……”
“既是有用的功夫,林姐姐方才也挺喜歡的,所以為何還要打我?”
“就是覺著,你有時將聰明才智都用到了歪門邪道上。”
“這哪裡是歪門邪道?分明是人倫大道。”
“反正我是說不過你了。”
林朝英輕哼一聲,撐著歐陽鋒的胸膛,支起上身,明眸凝視他臉龐一陣,又低頭吻向他。
歐陽鋒無聲一笑,擁著她親吻一陣,又開始了第二輪的修行。
出關後的幾天。
林朝英指導了一番抱琴修煉,又安排了一些宗門事務,便與歐陽鋒以三枚“納物符”裝上二百萬兩黃金、八十萬兩白銀、三百零八套明光鎧、一千一百張強弓並三十萬箭矢、一千領兩當鐵鎧、兩千石糧食,啟程前往西域。
去年返程隻用十日,今年兩人功力又有了飛躍式提升,尤其已修成先天真氣,牽著手時真氣恢複快得不可思議,日行千裡都不在話下。
於是僅用短短五六天時間,兩人便已返回西域,先在白駝山莊住了兩日,去父母墳前祭拜一番,又去後山祭壇,驗收了欽天監星官們這一年來祈祀煉符的成果。
沒錯,這一年的祈祀煉符是有成果的。
十位欽天監星官,一年下來,還真的成功煉出了一枚納物符。
不過,當歐陽鋒以靈覺仔細查驗那納物符時,卻發現上麵有著肉眼難以辨彆的細小裂紋,又以通天寶鑒映照一番,最終得出結論,這納物符能用,但使用壽命有著上限。
具體能用多久,暫時卻是看不出來,隻能日後慢慢觀察它的裂紋變化,推測其使用壽命極限了。
雖然成果微薄,還隻是個可憐的次品,但歐陽鋒還是大大獎勵了一番星官們,不僅煉製成功的那位小星官獲得了豐厚的獎勵,其他星官也得到了不錯的安慰獎。
做完此事,歐陽鋒與林朝英便啟程前往高昌城。
……
“如今金銀不缺,可敞開收購糧食、牲畜。多找西夏采購,西夏貴族十分貪婪,可向他們大力收購糧食,不必怕花錢,金銀有的是。”
高昌王宮,歐陽鋒坐在大哥禦書房中,緩緩說道:
“明年西夏的麥子收割之後,繼續加大力度,找西夏買糧。若有人懷疑,便說是要應付大遼的征收。近年大遼頻頻與大食教諸國開戰,還要鎮壓國內叛亂,糧草需求極大,對屬國壓榨亦越加嚴苛,西夏當不會懷疑。就算懷疑我們要動兵,也隻會猜我們要脫離西遼自立,囤糧是為了應對西遼的討伐,不會想到我們會攻伐西夏。”
西夏畢竟是區域強國,就高昌這人丁稀少的小國,正常情況下,怎麼敢打西夏的主意?
歐陽烈有些不解,問道:
“有你運回的糧食,再加上我們儲備的糧草、牲畜,軍糧不是已經夠用了嗎?何必再耗費金銀,買那許多糧食?”
歐陽鋒笑了笑,“黃金白銀饑不能食,寒不能衣,惜之何益?糧食才是多多益善。再說,單是我們夠用還不夠,還得讓西夏在戰時,糧草不足才好。至於用掉的金銀,將來我們打下西夏,那些金銀,不還是我們的?”
歐陽烈恍然:“我明白了。”
“大哥明白就好。牲畜的話,可向西夏、草原部族收購。西夏那邊可用金銀和棉布換取。草原那邊首用金銀,若不要金銀,便用多餘的糧食、棉布、茶葉等一切他們需要的東西換取。牲畜太多不好養活也不怕,宰了熬油脂、做醃肉,反正咱們也不缺鹽。”
說完采買囤積之事,歐陽鋒喝了口茶,說道:
“準備妥當之後,明年秋末,攻伐西夏。”
歐陽烈呼吸微微一凝,沉默好一陣,方才用力一點頭:
“好,秋末動兵!”
見歐陽鋒似乎沒什麼要說的了,歐陽烈這才舒了口氣,換了個舒服點的坐姿,笑道:
“二弟,你與弟妹何時帶個侄男侄女回來?歐陽家開枝散葉的大事,也不能總指望我吧?”
歐陽鋒莞爾一笑,“兒女得看緣份。什麼時候緣份到了,兒女自然也就來了。說起來,我那大侄子倒是越長越壯實了,根骨也相當不錯,若是悟性再好點,又是個宗師苗子。”
歐陽烈本是先天不足,按理連子嗣都不會有,但當年服了一滴“珍霖甘露”,不僅舊疾儘去,身體日益健康,連遺傳基因都變好了,大侄子歐陽克壯得跟小牛犢似的,精力也充沛得很。
歐陽鋒給他摸過骨,確定其根骨資質相當不錯,將來若是悟性又好,那麼武道方麵的成就,或許不會遜於王武。
當然也得領上正路才行。
若是像另一個世界線中,作為老毒物私生子的歐陽克那般寵溺,那再好的資質也要荒廢,最終也就隻能落個高不成、低不就。
“嫂子對克兒還是有些寵溺。”
想到老毒物私生子那德行,歐陽鋒說道:
“等克兒長到五歲,就讓他和狼騎的孩子們一起讀書練武,住集體宿舍吧。”
歐陽烈一副頭疼模樣:“我倒無所謂,就怕你嫂子心疼不願意。”
歐陽鋒淡淡道:“嫂子是明事理的,再是心疼克兒,也知道是為了他好。她會答應的。”
“但願吧。”
“天色不早,我該回住處了。”
“彆回去了,就在我這裡用膳。我派人去把弟妹請來。”
“那我要吃烤駝峰。”
“烤駝峰怎來得及?過幾天再吃,今天就吃烤羊羔吧。”
“也好。”
兄弟兩個說說笑笑出了禦書房,歐陽烈召來侍女,吩咐準備宴席,之後就和歐陽鋒去了練功場上,找老弟討教起武功來。
整個冬天,歐陽鋒都呆在西域,在高昌城、白駝山兩邊跑,或訓練狼騎,或與大哥製訂明年的計劃,還親自在白駝山開壇,又花費四十九日時光,煉了一枚“納物符”,為明年的征伐作準備。
過完春節,歐陽鋒和林朝英也未離開,打算過完上元節再走。
也就在高昌城裡等著過上元節時。
通靈寶刀世界的“通天靈種”終於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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