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兒?我爹我娘從山東老家來了?”
曲紹揚聞言直接就愣住了,老家好好兒的,爹娘咋會跑東北來?
“爹,娘,實在對不住,我就不陪二老多聊了,回頭咱再說。我得抓緊時間回家去看看。”
曲紹揚著急了,也顧不上其他,撂下句話,飛身上馬,直接就走了。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上馬,跟在曲紹揚後麵打馬飛奔。
“哎……”陳郎中和李氏還有話要說呢,卻見姑爺已經帶人跑出去了很遠。
“你看,這孩子著急忙慌的,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家裡啥情況呢。”李氏歎了口氣道。
“說啥啊?那是他親爹,咱說多了好像從中挑撥離間似的。
沒事兒,紹揚不傻,回去就明白了,他有辦法處置。”
陳郎中也跟著歎了口氣,然後安慰妻子。
陳郎中等人著急趕去寬甸,也沒在路上多耽擱,繼續往前走。
另一邊,曲紹揚打馬狂奔,終於在三天後,趕回了貓耳山。
高江成幾個,初次到貓耳山,眼下總辦衙門尚未落實,曲紹揚隻能讓他們先住在家裡。
“興家,讓人立刻收拾出三間客房來,給客人住著。”
曲紹揚一行人剛下了馬,興家就得知消息了,立刻出來相迎。曲紹揚一見興家,便吩咐道。
“哦,知道了,大人。”興家先是一愣,然後忙點頭應下。
緊接著招招手,叫來一個人,引領著高江成幾個人,前往客房安頓。
而興家則是緊緊跟在曲紹揚身邊,“大人,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山東老家的老太爺和老太太,前些日子到了。”說到這兒,興家停頓了一下。
“哦,我知道,半路上遇見我丈人他們了,聽他們提起,所以我才急急忙忙趕回來。”
曲紹揚沒在意,隨手把馬鞭扔給門房的人,邁步就要往後院走。
“大人,你先彆著急,有些事兒我得先說一下。”興家咳嗽了兩聲,鼓足勇氣說道。
“老太爺到這邊沒兩天,就開始指手畫腳,家裡各處都要管,一言不合就罵人。
如今這家裡,讓老太爺鬨的,雞飛狗跳,不得安生。”
曲紹揚疾行的步子突然就慢了下來,猛地轉身看向興家。
“咋回事兒?我爹作妖了?”
興家撓撓頭,歎了口氣,“老太爺來了,啥都管,看哪兒都不順眼。
嫌家裡夥食太好了,說是老家那頭的地主,都趕不上咱家裡夥計們吃的好。
讓縮減夥食,天天頓頓苞米麵粥和鹹菜就行。
後來又嫌家裡夥計乾活不出力,應該早晨天不亮就下地乾活,直到晚上天黑了再回來。
中午也不應該回來吃飯,就應該在地裡乾活。
夥計們燒炕熱乎點兒,也不行,嫌浪費柴火。
晚間夥計們嘮會嗑兒,老太爺嫌睡的太晚了,浪費燈油。”
“反正就是,哪裡都不對,哪哪兒都浪費。
夫人不聽老太爺安排,讓家裡各處還如同之前那般,老太爺連夫人都給罵了。
甚至連三爺兩口子,也讓老太爺給罵了好幾回。”
興家一邊說,一邊偷眼觀察曲紹揚的反應。
曲紹揚一聽這些,頓時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過年那時候,他跟曲江嘮嗑的時候還說呢,要是讓父親看見這頭的生活,不定怎麼生氣。
沒想到,竟這麼快,當時的談話就變成了現實。
“行,我知道了,你先忙彆的去。
跟家裡人說一聲兒,該怎麼地就怎麼地,我爹愛說啥說啥,彆搭理他。”
曲紹揚拍了拍興家的肩膀,安慰道。
這些日子,興家、江春福等人,都沒少受氣。
可對方是曲紹揚的親爹,他們還不能說什麼,隻能忍著。
如今當家做主的人回來了,興家這心裡也算安定了下來。
“大人放心,家裡的夥計們都明白事理,誰也不會跟老太爺計較。
不過大人還是儘早解決,這住家過日子,哪有成天吵吵鬨鬨淨罵人啊?
再好的日子,也這麼吵沒了。”
興家作為一個合格的管家,自然有安撫下屬,替主人分憂的本事,可有些話,他也不能不說。
曲紹揚沒再說話,隻快步朝著後院走去。
還沒等進了後院的門呢,就聽見他爹曲老摳兒的動靜了。
“咋地?我說的還有錯兒不成?你瞅瞅這個家,哪一處像是個過日子的樣兒?
這就是有錢燒的,不知道怎麼嘚瑟好了。”
曲紹揚微微皺眉,邁步進了後院,就見到父母雙親坐在當院正曬太陽。
曲老摳兒兩手交錯插在袖管兒裡,端著胳膊往小板凳上一坐,罵罵咧咧的沒完沒了。
陳氏幾次張口,想要勸說,可剛一開口,就被曲老摳兒給撅了回去。
曲紹揚歎了口氣,咳嗽一聲,走到近前來。“爹,娘,你倆啥時候來的?”
曲老摳兒一見兒子回來了,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四虎子,你回來的正好,瞅瞅這個家,讓你媳婦都霍霍什麼樣兒了?
你看看,這裡裡外外,到處都是花錢的地兒。
她好手好腳的人,不就是懷個孩子麼?還弄了四個丫頭伺候著,擺的什麼譜兒?
你娘那時候有你們,看著孩子,洗衣服做飯,還下地乾活呢,啥事情也沒耽誤了。
再看看你媳婦,一天天啥也不乾,淨享福去了。”
“還有啊,她之前成天的往娘家跑。
你說誰家出門子的閨女,動不動就回娘家的?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你娘嫁給我這麼些年,也沒見她回娘家幾次。
四虎子,不是爹說你,這個家,你可得好好管管了,不成個體統。
家裡的夥計,一個個吃的滿嘴流油,那夥食比咱老家的地主老財還好。
吃的那麼好,也沒見他們乾活多下力。
大天亮了才起來,磨磨蹭蹭吃完了飯下地,不到天黑就回來了。
這哪是雇夥計?都趕上養大爺了。”
曲老摳兒越說,曲紹揚這眉頭就皺的越緊,臉色也越發難看起來。
而曲老摳根本就沒察覺兒子的臉色有多難看,還在那兒自顧自的喋喋不休。
倒是陳氏,瞅著兒子那臉色不太好看,忙伸手扒拉了丈夫兩下。
“彆叨叨了,老四剛從外頭回來,一路奔波夠累的,你非得在這個時候煩他做什麼?”
陳氏一邊說,一邊給丈夫使眼色。
然而曲老摳正說的起勁兒呢,哪裡肯罷休?伸手扒拉開老妻,繼續跟兒子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