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依舊是那個夏言。哪怕是剛出獄,當他站在西苑大門外時,那股子氣勢,依舊能壓的嚴嵩無法抬頭。而他最後卻對蔣慶之行禮,讓眾人不解。“他為何對長威伯行禮?”“不知!”“說是此次嚴嵩等人要弄死夏言,朝中唯有長威伯為夏言求情。”“嚴嵩……”“是了,嚴嵩多年媳婦熬成婆,擔心夏言再度起複。”“這般狠辣啊!”“站得越高,看似風光,可風也大。”蔣慶之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就進了書房。“伯爺,酸梅湯!”“這個可以有。”一口氣把酸梅湯乾了,蔣慶之閉上眼睛。腦海中,大鼎在瘋狂轉動。鼎爺,這次給多少?蔣慶之屏住呼吸,看著大鼎減速。斑駁的銅綠下,數字開始翻動。就像是翻牌子般的,越來越快。然後減速。“1年,2年,臥槽!”蔣慶之看著數字變化,興奮的雙拳緊握。兩年啊!這一下算是大豐收了。可數字還在變。“兩年半!鼎爺夠意思!”“三年!”蔣慶之深吸一口氣,“鼎爺威武霸氣!”最終,數字停在了280.14年。救了夏言,竟然換來了大明三年國祚。為何那麼多?在蔣慶之的預估中,最多也就是一年多兩年。難道夏言和嘉靖帝有些……不對!或是夏言此後對大明國運的影響大的離譜?不可能!雖然嘉靖帝放了夏言一馬,可按照蔣慶之對他的了解,夏言此後再想得到重用,幾乎是不可能了。至於教導朱載坖,誰都知曉,那隻是嘉靖帝想把夏言留在京城,打士大夫們的臉。那是為何?蔣慶之把碗裡最後幾滴酸梅湯喝了,抖抖碗,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夏言認罪,在士大夫們的眼中近乎於背叛。這對他們的氣勢是一次沉重打擊。”“是了,嘉靖帝與士大夫們之間的戰鬥,一直在延續。而此戰嘉靖帝大獲全勝,改變了雙方態勢。”難怪鼎爺出手會那麼大氣。蔣慶之歎息,“娘的,就不能一次給十年嗎?”可大明國運涉及到的層麵何其多。人口億萬,衣食住行,各個階層的利益爭鬥,從開國到現在積累的矛盾……倭寇將在後續幾十年成為大明的心腹大患。草原上,俺答正在磨刀霍霍。後來的三大征。國內無數問題正在孕育,壓縮……就等著那位快遞員高舉大旗引爆。“頭痛!”蔣慶之捂額,但隨即精神一振。“獎勵呢!”腦海中,一個東西正在成型。嘭!書桌顫抖了幾下,一個外表古樸,實則精美的木箱子落在上麵。“少爺。”外麵孫重樓已經習慣了。“無事,我砸桌子。”木箱子外麵有各種雕刻,看著精美無比。可在蔣慶之眼中,再正常不過了。他打開木箱子。最上麵是一個卷軸。攤開。蒼勁有力的一行字。“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什麼意思?”蔣慶之傻眼了。下麵還有一行字。“中原乃四戰之地,曆代兵家前赴後繼,無數忠勇之士甘灑熱血,令四夷賓服。”“本出版社此次集結了國內頂尖名家,收集了曆代兵家兵法,以及曆代點評注疏……”蔣慶之不敢置信的把卷軸扔一邊,拿起一本書。線裝的書古色古香,打開。孫子兵法(1)臥槽!蔣慶之不敢置信,一本本翻閱。孫子兵法(2)尉繚子(1)六韜。陰符經……紀效新書……蔣慶之整個腦袋都埋進了木箱子裡,直至把最後一卷書拿到手中。是教員的兵法。臥槽!鼎爺!這就是你給的獎勵?蔣慶之隨手翻著書卷。——注釋1:此戰教員利用對手急於求成的心態,先裝作撤離的態勢,調動對手……——注釋2:此戰教員……大鼎緩緩轉動著,古樸的氣息愈發濃鬱了。鼎爺!蔣慶之在腦海中憤怒的喊著。艸!比劃了一個中指後,蔣慶之隻得接受現實。……盧珊兒一直心神不寧,不時令硯淺去打探消息。“如何了?”硯淺搖頭。哎!盧珊兒坐下,單手托腮,“好好的做你的皇親國戚不好嗎?非得要折騰。”硯淺滿頭大汗,一邊擦拭,一邊說道:“小姐,長威伯這是憂心國事呢!”“大明哪用得著他來憂心。”盧珊兒撇撇嘴。“小姐,上次老爺宴請一位致仕的高官,我在邊上,老爺請教存身之道,那位高官說……”硯淺回憶了一下,“他說老爺為外戚,當蟄伏。老爺說,如此也好,盧氏當有數百年富貴。那位高官卻歎息,說,這大明啊!看似花團錦簇,可底下卻孕育著無數危機。”“哪有什麼危機?”盧珊兒雖說不時出門,但都是去閨蜜家,或是參加什麼文會,壓根接觸不到底層和各個階層內裡的真相。“老爺也問了,那高官說,盧公可知各地衛所軍士逃亡者眾多?盧公可知天下如今多少農戶逃亡?盧公可知天下豪紳貪婪到了何等境地?”“多少?”盧珊兒隨口問道。硯淺模仿高官的歎息,“多不勝數。若是再這般下去,就怕有不忍言之事。”“難道那些農人敢謀反?”盧珊兒不信。“喝到最後,那高官醉了,說,大明要變,否則……最多百年,興許還等不到。”百年不到?盧珊兒壓根不信,撇撇嘴,“那是喝多了說的瘋話。”蔣慶之若是在,定然要大驚失色。今年是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而大明亡於1644年,可不正是百年不到?天下人才何其多,隻是沒有給他們發揮的土壤罷了。“小姐。”一個侍女進來,興奮的道:“老爺那邊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走!”盧珊兒急匆匆去尋父親。到了書房外,就聽仆役在稟告。“……陛下決意處死夏言,朝中無人為其說話,唯有長威伯站了出來……”那個傻子!盧珊兒蹙眉。“陛下令人去詔獄見夏言,嗬斥了一番。”呀!門外傳來少女的驚呼。“這等消息怎會傳出來?”這是清客的聲音。盧偉微笑,“此乃有意為之。”這個消息,鐵定是宮中故意傳出來的。“後續如何?”清客問道。“說是長威伯為夏言求情,被嚴嵩等人彈劾。”果然,你還是和嚴嵩等人成了死對頭。盧偉品味著這個消息。心想,若是盧氏和蔣慶之綁在一起,可扛得住嚴嵩一黨的雷霆一擊?他發現,好像不能。但想到景王,盧偉眼中不禁多了異彩。“就在此時,宮中人帶著夏言認罪的消息回來,陛下龍顏大悅呐!”這時清客質疑道:“可長威伯幾次三番觸怒陛下,難道就此免了責罰?”仆役說道:“說是禁足三日。”書房裡安靜了一瞬。“罰酒三杯!”盧偉笑道。這是嘉靖帝對蔣慶之的嘉獎。“另外,夏言出了詔獄,衣裳都不換,堵在西苑大門外,等嚴嵩等人出來時,當著無數人的麵,說多年來嚴嵩在他眼中隻是一條狗,如今哪怕嚴嵩貴為首輔,在他麵前,依舊是一條狗。”“果然還是那個夏言,痛快!”盧偉大笑,見仆役還不走,就問道:“還有?”仆役猶豫了一下,“夏言最後……到了長威伯身前,一揖到地。”小姐不時去長威伯府走親戚,這事兒大夥兒都知道。盧氏和長威伯的關係,也不言而喻,仆役覺著夏言此舉,讓長威伯和嚴嵩一黨徹底成為死敵,而盧氏被迫站隊,未來堪憂啊!盧偉心中說不擔心,那是假話。但出手無悔,此刻他若是反水,盧靖妃第一個饒不了他。“去問問長威伯。”盧偉下定了決心,也不顧臉麵,“此後的局勢會如何,長威伯那裡定然有些謀劃,問清楚。”仆役急匆匆出門。“進來吧!”盧偉沒好氣的道。大夥兒都看到了門外的長裙一角,隻是裝作不知罷了。在場的年紀都不小了,倒也少了許多忌諱。“爹爹。”盧珊兒進來福身。“當初我想著為你尋個好夫婿,想來想去,覺著長威伯不錯,可他如今與嚴嵩一黨勢若水火……”盧偉有些悵然。“嚴嵩一黨再厲害,難道有陛下厲害?”盧珊兒反問。盧偉一怔。“是啊!不過,此次長威伯觸怒陛下,也不知陛下心中會作何想。”盧珊兒想到蔣慶之的自信,“定然是重用!”“嗬嗬!”盧偉笑了笑,“帝王顏麵豈是那麼好批的?”沒多久,仆役回來了。“如何?”盧偉有些緊張的問道。盧氏既然要和蔣慶之綁在一起,那就是榮辱與共的格局。此後局勢的發展,關係到兩家的前途命運,讓盧偉緊張不已。“老爺,長威伯府外麵有車隊堵住了巷子口……”“你這個狗奴才,說正事!”盧偉怒了。“那些車隊上裝著的都是綾羅綢緞,還有許多東西,另外,打頭的是宮中內侍。小人見他和出迎的長威伯說……”“說什麼?”盧偉死死盯著仆役。“陛下說,長威伯識大體,知大局,可為朕之肱股!”……求追讀,求票啊!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