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正在修煉的嘉靖帝看著送上食盒的楊錫,冷冷的道:“老三這是要作甚?”楊錫在帝王冷漠的注視下心底發寒,脊背卻發燙,他低頭,“殿下半夜令人弄了火,要了羊肉,親手炙烤……”“蠢貨!”嘉靖帝不耐煩了。楊錫趕緊說道:“殿下說,那年他七歲,半夜裡餓的厲害,就哭了起來,正好陛下修煉出來,便親手炙烤了羊肉……殿下昨夜夢到了陛下,淚流滿麵,喊著父皇父皇……”嘉靖帝的記憶中浮起了那一幕。那時候的他,還對紅塵有許多眷戀,也沒有什麼二龍不相見的評語。所以,他對幾個兒子都關愛有加。哪怕是自己不喜的三子朱載坖,也不時過問一二。那一夜……那個瓜娃子一邊抹淚,一邊吃著朕親手烤的肉,抬頭一笑,吹了好大一個鼻涕泡泡。嘉靖帝眼中多了回憶之色。周圍寂靜,等著他嗬斥楊錫。黃錦甚至都準備好了嘉靖帝一腳踹翻食盒,就趕緊令人灑掃的準備。嘉靖帝起身走過去。楊錫渾身顫栗跪下。看著那雙腳走過來,停在自己身前。然後,一雙手打開食盒。這是要砸在咱的臉上嗎……楊錫渾身緊繃,才知曉自家主子所承受的壓力之大。有咀嚼的聲音。楊錫一怔。“瓜娃子,外麵焦黑,裡麵還泛紅。蠢,連個烤肉都不會。出去彆說是朕的兒子!”咦!楊錫愕然。嘉靖帝吃完了一串半生不熟的烤肉,回去坐下。眯眼。“老三如今沒事在做什麼?”“讀書。”“告訴他,想去慶之那裡就大大方方的去,彆遮遮掩掩。”這……竟然成了?楊錫狂喜過望。……店鋪在改造,按照蔣慶之的安排,前後儘數打通,裡外全部更換。“掌櫃,掌櫃!”“兩百貫,這店鋪我買了。錢,也帶來了。”商界老前輩一臉悻悻然的進了店鋪。“掌櫃何在?”老前輩那日報價一百五十貫,糾纏半晌,對方最低要價兩百貫,他想著再拖幾日,於是便回去了。可昨日他聽聞有人要下手,這不,就急匆匆趕來。前後貫通,那就是兩個店鋪啊!兩百貫平均下來就是一百貫一個店鋪,賺大發了。“這裡弄個案幾,守店的掌櫃沒事就在這裡悠閒飲茶。你說那些大客戶進來,見到的不是殷勤,而是一個悠閒的掌櫃,會如何想?”蔣慶之問。富城想了想,“覺著……有些神秘,有些看不透。”“就是高級感。”蔣慶之指著牆壁,“買些不知名,但看著不錯的字畫,最好是雲山霧罩那等作品掛著,人一進來會如何?”“高雅!不,是公子說的高級感。”富城眼前一亮。這時,一隻手從側麵伸過來,拍向蔣慶之肩膀。富城閃電般的抓住這手的手腕,反手一拽。前輩兄就跪在了蔣慶之身前。富城右手成爪,抓住了前輩兄的頭頂。雙眸冷厲,殺機畢露。臥槽!這幾個動作兔起鶻落,看的蔣慶之不禁暗讚。果然是高手。“誤會!誤會!”前輩兄魂魄都被嚇沒了,尖叫起來。“是你?”蔣慶之蹙眉。前輩兄一怔,“是你?”得知蔣慶之買下了店鋪後,前輩兄癱坐在地上,“完了。”蔣慶之繼續交代,“夥計必須熱情,不過,距離感……知道什麼是距離感嗎?不知道就對了。就是不遠不近,溫和而不諂媚。”“公子且等等。”富城覺得滿腦子漿糊,趕緊找紙筆來記錄。這位身手高的不像話,可對於這等商業上的事兒卻一竅不通。前輩兄抬頭,“還需記?”“你記得?”孫重樓喝道。“這有何難?”前輩兄開口,把蔣慶之先前的交代一一說出來,一字不差。咦!有點意思。蔣慶之問到:“為何如喪考妣?”前輩兄歎息,說出了自己的經曆。此人叫做賈潛,經商多年,前陣子家中變故,導致破產。他在京城轉來轉去,兩次被五城兵馬司的人以形跡可疑抓進去,最終蒼天不負苦心人,找到了一個翻身的法子。“有人想買大店鋪,錢卻隻能出三百貫。我就想著把這家店鋪買下來,轉手賣給他,少說能賺一百貫。再用一百貫做本錢,買店鋪,反手賣出去……”這特麼不就是炒房團嗎?人才啊!蔣慶之玩味的看著賈潛,“兩百貫買,彆人憑何三百貫出手接盤?”賈潛說道,“我雇傭了幾個幫閒,到時在邊上裝作要買這家店鋪,幾家爭相出價……”這不就是房地產開盤時,房開商的套路嗎?當你走進售樓部時,見人山人海,可實際上全都是托,就你一人是真的。賈潛看著蔣慶之,一臉傲然。“為何不先來個因家中有急事,旺鋪轉賣,店裡貨物虧本大甩賣,最後幾天……”“把聲勢造起來!”賈潛眼前一亮。“三百貫為何要賣?”蔣慶之淡淡的道:“前後貫通的店鋪,一眼看去賊通透,再花錢請個小有名氣,善於望氣的先生來,出去四處傳話,這家店鋪旺財……”“可請望氣先生花費不菲吧!”富城說道。“那是小錢!”賈潛激動的爬起來,行禮,“高人呐!還請教高人姓名。”“我家少爺蘇州蔣慶之!”孫重樓傲然道。沒聽過……賈潛神色黯淡,“可惜不能與蔣兄弟朝夕相處,哎!告辭!”玩欲擒故縱?蔣慶之沒搭理他,對富城說道:“家裡的事還得要老富你看著,店鋪這邊的掌櫃,回頭我去問問宮中,可有那等閒置的……”當年正德皇帝開皇店,留下了許多掌櫃。時光荏苒,斯人已去,那些掌櫃如今正沒著沒落的。賈潛心中發笑,他本想等蔣慶之開口主動邀請自己,可蔣慶之卻把牛逼吹的如此清新脫俗,讓賈潛決定再拖拖。“這裡暫且令人盯著,老富你辛苦些,平日裡過問一二。等新掌櫃來了再交接。”蔣慶之準備回家,他早上弄了涼粉,就等著午飯享用。醬油、醋、各種配菜,最後來一碗煮泡菜放涼的湯……隻是想想,蔣慶之口舌生津。走出店鋪,一個內侍滿頭大汗過來。“蔣公子可在?咦!見過蔣公子。”蔣慶之問到:“何事?”內侍說道:“陛下召見。”“馬上就去。”蔣慶之回身,準備交代一番。老子差點錯過了什麼……賈潛雙目直直的看著內侍,突然行禮。“小人願為公子效力。”蔣慶之嗬嗬一笑,“不矯情了?”賈潛老臉一紅,“其實小人第一次見到公子,便覺著公子非池中物。隻是小人做慣了商人……”“就想著利益最大化。”蔣慶之指指他,“你有些天賦,不過行商最忌諱貪心不足。”“小人願改。”“狗改不了吃屎。”孫重樓說道。這娃!不過說的沒錯。蔣慶之黑著臉,然後笑道:“石頭說話直。如此,老富。”“老奴在。”賈潛仔細看著富城,心中一跳。臥槽!這不是內侍嗎?能使喚內侍的公子哥,那會是尋常人?“晚些你和賈潛弄個契約,待遇從優。”招聘人手必須有契約。“公子,可加一條,若是小人背叛,重罰。”賈潛想挽回在東主心中的印象,對自己下了狠手。蔣慶之不置可否,“就這樣,回頭讓賈潛把店鋪裝飾管起來。”這是考察。蔣慶之急匆匆走了賈潛悵然,“公子對賈某如此放心,讓人感動啊!”你想多了……富城冷冷的道:“你若是背叛,就算陸炳也護不住你!何須在契約中畫蛇添足。”什麼?凶名赫赫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都護不住……賈潛的頭,低下來,“公子究竟是何身份?”“陛下的表弟。”“啊!”賈潛抽了自己一巴掌,“叫你貪心不足,差點就錯過了真神。”……蔣慶之進宮。今日嘉靖帝難得沒有修道,不過看著有些疲憊。“隨朕出去走走。”嘉靖帝起身走出去。外麵陽光燦爛,在宮殿頂上反射出無數光線,看著金碧輝煌。“慶之。”“陛下。”蔣慶之跟在身側。“你以為,大明當下如何?”這是個送命題,回答橘勢大好,是欺君。回答到處是問題,那是貶低嘉靖帝這二十七年來的努力。黃錦同情的看了蔣慶之一眼。蔣慶之也在琢磨嘉靖帝的心思。這個問題,有些麻煩。回答四海升平,以後怎麼出手?怎麼改變大明國運?蔣慶之歎息,放棄了頌聖的念頭。“為何歎息?”嘉靖帝問。“臣本想說,當今天下在陛下的治理下,戶不拾遺,四海升平。”蔣慶之誠懇的道:“可話到嘴邊,臣想著陛下的寬厚,就忍不住想說真話。”“哦!”嘉靖帝抬眸,眼神平靜,恍若神靈般的毫無感情。盯住了蔣慶之。“朕,在聽著。”……存稿放完,每天恢複兩更。上架後,咱們接著乾!但新書期需要數據支持,追讀,月票,推薦票……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