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勵呢?蔣慶之沒滋沒味的吃著飯,腦海中大鼎緩緩轉動。兩個東西突然浮現。蔣慶之的神色很精彩,仿佛是惱火,又像是想罵人。孫重樓熟知少爺的表情,在他發飆之前趕緊閃人。晚些吃完飯,蔣慶之去洗漱。侍候的侍女見他拿著一把沒見過的牙刷,上麵還有白色的一截東西,好奇不已。刷牙刷牙!老子刷牙!蔣慶之心中苦啊!這大鼎的獎勵竟然是隨機的。上次還有個手電筒,這次竟然是牙刷和牙膏。“好香!”侍女嘀咕。“那個牙刷好生精美。”“是啊!”崔元去直廬見嚴嵩。“那個賤人頗為倨傲。”崔元早上一口老血吐出來,竟然覺得舒坦了些。嚴嵩在看文書,沒抬頭道:“年輕氣盛,由得他!”崔元惱火的道:“陛下對他頗為親切,若是此人趁此機會為夏言進言……你嚴首輔難道就不怕夏言再度起複?”嚴嵩依舊沒抬頭,“夏言對陛下再無用處。”崔元一怔,隨即走了。走出直廬,他對隨從譏諷道:“嚴嵩看似平靜,實則懼夏言如虎。”直廬內,嚴嵩抬頭,揉揉眼泡,平靜的看著外麵。“夏言執掌權柄太久了。”……帝王心,海底針。吃完早飯沒多久,宮中就來人了。“陛下賞賜公子五百畝地,就在京城外十餘裡。”五百畝地……蔣慶之覺得道爺太摳。可當得知那五百畝地距離京城不過十餘裡時,富城的表情很精彩。好像是受寵若驚。“老富你那什麼表情?”蔣慶之問。富城輕聲道:“公子不知,老奴還在宮中時,就聽聞京城周邊的地,早在成祖皇帝時就被權貴們瓜分完了。彆說城外十餘裡,五十裡的都沒了。”臥槽!那京城之外十餘裡的五百畝地,豈不是香餑餑?蔣慶之歎道:“表兄對我,還真是不錯。”富城無視了他把皇帝稱之為表兄,心有戚戚焉,“是啊!陛下對公子,還真是……如對自己的兄弟一般。”嘉靖帝重親情,在和臣子們對立後,對親情的重視程度更上了一個台階。故而再度進宮見到陸炳時,蔣慶之覺得這貨能得以善終,弄不好就是窺探到了道爺對親情的看重,有恃無恐。君子欺之以方。二人在宮中相遇,止步,含笑拱手。寒暄幾句:吃了嗎?吃了什麼?今天天氣真好……黃錦出來,見二人同時到達,笑的就像是一頭老母雞般的欣慰,“稍等。”他進去稟告,陸炳目不斜視,隻是看著自己的鞋麵。而蔣某人卻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宮殿。“老陸!哎!瞅瞅這裡。”蔣慶之用胳膊肘捅了陸炳一下。邊上的內侍忍不住乾咳一聲:注意禮儀!蔣慶之無視,指著屋簷上的雕像問道:“那是什麼雕像?”這人,竟如此無恥……陸炳本以為蔣慶之少年倨傲,今日已經做好了言辭爭鋒的準備。並設計好了一套法子,準備讓嘉靖帝看看自己的穩重和顧全大局……這其中最有效的法子便是隱忍,麵對蔣慶之的咄咄逼人保持沉默。嘉靖帝一看,臥槽,道爺的表弟竟然把陸炳給欺負的夠嗆?這是昨夜幾個幕僚商議出來的手段,目的,自然是要爭寵。無需演繹,隻需保持沉默,事後自然有人去稟告嘉靖帝。可周圍內侍們看到的卻是什麼。“說昨日陸炳頗為氣勢淩人咱還不信,看看,蔣公子這般主動示好,他卻無動於衷。咱信了。”陸炳臉頰微顫,抬眸,微笑道:“那個啊!是……”“罷了,指揮使既然不願說,我這個土包子回頭問陛下。”蔣慶之歎息。我特麼什麼時候不願說了……陸炳剛想說話,黃錦出來了,“陛下令指揮使進來。”陸炳深吸一口氣,隨即進去。行禮後,他稟告了昨日的事兒,最後提及夏言。“夏言說……”陸炳小心翼翼的抬頭,“是有人構陷他。”嘉靖帝護短,重親情,換個角度便是剛愎自用。道爺令錦衣衛逮捕你夏言入獄,你竟說是被人構陷。也就是說,是嘉靖帝構陷你?或是說嘉靖帝被臣子蒙蔽,冤枉了你夏言!無論是哪一個角度去解析這句話,夏言都會觸怒嘉靖帝。隻是一句話啊!黃錦心中歎息,對陸炳的忌憚深了幾分。果不其然,嘉靖帝冷哼一聲,“他夏言以為朕是聾子嗎?”得手了……陸炳低頭,仿佛惶然不安。曆史上,嚴嵩賣慘,說自己這個次輔被夏言欺負的太慘。而陸炳從另一個角度……嘉靖帝的奶兄弟的角度為嚴嵩背書。加上崔元等人的推波助瀾,夏言成功被推到西市斬首示眾。陸炳告退。蔣慶之進去。嘉靖帝看著他,直至許久才歎息,令蔣慶之毛骨悚然。史載嘉靖帝剛愎自用,喜怒無常。原因不外幾點,其一嘉靖帝不是正統繼承人,和臣子們鬨翻後,必須保持強硬的作風才能鎮住朝局。其次,嘉靖帝崇道,沒事兒喜歡煉丹,隔三差五就嗑幾丸,多年下來重金屬中毒,引發性格變異。就在蔣慶之心中不安時,嘉靖帝再度歎息,“你十五了吧?”“是。”“該成親了。”蔣慶之愕然抬頭。嘉靖莞爾,“你父母皆不在,自然是朕為你做主。”蔣慶之故作羞澀,“陛下,臣還年少……”十五歲,在後世還是花朵般的年紀,談婚論嫁……臥槽,父母能把他打成豬頭。“無妨。”嘉靖眸色微暖,“母親在天之靈,想來也急於見到你能成婚生子。”“臣,不著急。”蔣慶之生怕盲婚啞嫁,趕緊婉拒。“朕自有安排。”嘉靖帝擺擺手,“去吧!”就為了此事?蔣慶之納悶告退。黃錦想到了軍中昨日有人上書,說蔣慶之此人膽大包天,敢奪權!這是指蔣慶之攛掇陳霸和張茂出兵之事。暗示蔣慶之此人不可重用。“有刺客!”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尖叫。道爺若是駕崩,我還怎麼去挽救大明國祚……瞬間,蔣慶之下意識的就撲向了嘉靖帝。可在半空中時,蔣慶之意外發現所有人都沒動。而且,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對勁。有憐憫,有忍笑……唯有嘉靖帝。那冷清的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暖意。嘉靖帝今年四十二歲,在這個時代,這個年紀做蔣慶之的爹都綽綽有餘。可他怎麼沒有惶然之意?蔣慶之撲到了嘉靖帝身前,伸開雙臂……“護駕!”沒人動。噗呲!有人笑了。蔣慶之愕然回身,就見一隻白貓優雅的從角落裡走出來,走到一根柱子下,抬頭,猛地撲了上去。目光上移,那裡掛著一隻鳥籠子。一隻鸚鵡正在籠子裡焦躁不安的撲騰。“救命,救命!”丟人啊!蔣慶之老臉一紅。他沒臉再待下去了,趕緊告退。身後,突然傳來了大笑聲。帶路的內侍詫異,“咱伺候陛下多年,從太後仙去後,就再沒聽到陛下這般暢快大笑過了。”蔣慶之再度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崔元。“崔駙馬,身子骨可好?”蔣慶之一臉關心的問道。“嗬嗬!”崔元心中暗恨,表示自己有緊急公務,沒功夫和你嘮嗑。隻是他的目光看著有些怪異。竟是憐憫之意。這貨在弄什麼?蔣慶之滿頭霧水出宮。見到嘉靖帝,崔元稟告道:“陛下,臣剛獲知一個消息。”“嗯!”嘉靖帝在看經文,聞言鼻子裡輕哼一聲。崔元抬眸窺探了嘉靖帝一眼,見他神色輕鬆,好似心情不錯,心中把握不禁多了幾分。“臣有好友來信,提及蔣公子……”嘉靖帝無動於衷,崔元咬牙,再度說道:“說蔣慶之在破了倭寇後,對軍中將領說,此後當登陸倭國,占其疆域。”“你想說什麼?”嘉靖帝問道。神色不喜不悲,平靜的如同是供奉的神像。“陛下,倭國乃是太祖皇帝定下的不征之國!”臣子們最擅長用祖製祖訓來對抗強硬的嘉靖帝。反過來,嘉靖帝同樣擅長用祖訓來收拾臣子。所以,雙方有誌一同的把祖訓當做是傳家寶,誰敢違背,誰倒黴。所以,崔元今日是誌在必得。嘉靖帝抬眸。神色平靜。開口。“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