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慶之隨意吃了些,便托詞疲憊,起身回去歇息。他的房間是村裡最‘豪華’的,那張床據主人說有三百多年的曆史,床頭發黑。“石頭,你在外麵守著,彆讓人進來。”蔣慶之進屋。孫重樓拿著半隻烤雞在啃,滿嘴雞肉點頭,“少爺放心,我保證一隻公蒼蠅都飛不進去。”吃貨……蔣慶之進屋,反手關門。他坐在床沿,閉眼。腦海中,大鼎在緩緩旋轉。蔣慶之有些緊張的等著有字數的那一麵轉過來。這一戰能增加多少國祚?大鼎緩緩轉動,蔣慶之恨不能一腳踹去。當那一麵轉過來時,蔣慶之仔細看去。——276.24年。上次是多少來著?0.09年。減掉這個數字,此次擊敗倭寇主力,大明國祚增加了0.15年。蔣慶之貪心不足的歎道,“這也太少了吧?”若是哪一天能登陸倭寇,能增加多少國祚?他突然猛地一怔。國祚的增減,和整體國情有關。若是沒有倭國存在,萬曆年間,大明就能省掉一大筆軍費開支。至少能多增加二十年國祚吧?嘖!蔣慶之眼冒綠光,恨不能馬上帶著大軍渡海而去,滅了倭國。對了。獎勵呢?蔣慶之期待著獎品。一個東西突兀的出現在腦海中。蔣慶之愕然。“臥槽尼瑪!”竟然是個手電筒。你就不能給把寶刀?蔣慶之咬牙切齒的暗罵。……慶功宴結束,醺醺然的張茂召集了王餘等人密議。“千戶這是要作甚?”“莫非是……”眾人各種猜測,都覺得和捷報有關係。分潤功勞的時辰到了。張茂坐在上麵,喝了一口粗茶水,說道:“本官沒有立即令人去送捷報,便是想與你等商議。”眾人坐好,就如同是排排坐,等著分果子的孩子。“千戶!”王餘側身。王副千戶怕是要爭功!想到王餘一路對蔣慶之的態度,以及各種明裡暗裡的敵意舉措,眾人心中一緊,大多為蔣慶之感到不平。但王餘在千戶所的話語權不低,他若是反對,張茂還真不好一意孤行。“說。”張茂點頭。王餘說道:“下官以為,當把蔣茂才也寫進捷報中!”臥槽!王副千戶這是喝多了?眾人驚愕。張茂也是如此。眾目睽睽之下,王餘老臉一紅,然後誠懇的道:“說實話,早些時候下官不服氣,覺著一個贅婿之子怎能淩駕於我等之上?可此戰之後,下官對蔣茂才心服口服。”王餘和張茂的關係不錯,但王餘讀過書,常常會擺出一副老子是讀書人,你等都是憨憨的倨傲姿態。在這個千戶所中,王餘從未對誰低過頭。可今日,他當著所有人的麵,第一次低下了頭。張茂乾咳一聲。“你以為當如何?”王餘說道:“下官以為,此戰首功,當為蔣茂才!”說完,他有些緊張的看著張茂。擔心被駁。張茂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再緩緩看向眾將。所有人都默然。“哈哈哈哈!”張茂突然大笑,然後擺擺手,“把報捷文書給他們看看。”文書把擬好的捷報遞給王餘。王餘仔細一看。此戰首功:蘇州蔣慶之!他抬頭看著張茂。“如何?”張茂笑道。“我輩男兒,正當如此!”王餘大笑。“哈哈哈哈!”大笑聲傳到了蔣慶之的耳中,他罵道:“苟日的一群酒瘋子!”他手中霍然是一把充電型的手電筒。隨意打開了一下。臥槽!那光亮……此刻夕陽差不多落山了,外麵的孫重樓被門縫裡投射出來的光嚇了一跳。“少爺成神了?!”……數十騎疾馳在官道上。到了驛站,竇珈藍顧不上休息,先問話。“可曾聽聞倭寇的消息?”驛丞不敢怠慢這些錦衣衛,恭謹說:“說是在附近,不過咱們這邊的千戶所出兵了。”“可知曉一批充軍台州府的人犯去了何處?”竇珈藍輕聲問道,可錦衣衛凶名遠播,這聲音在旁人耳中恍若雷霆。驛丞在竇珈藍的注視下緊張的有些打顫,說道:“昨日有個閒漢說,看到幾個人犯跟著大軍往海邊去了。”“走。”竇珈藍問清了方向,帶著麾下繼續趕路。直至第二日午前,竇珈藍看到了那個村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村口有明哨,聽到馬蹄聲厲喝:“誰?”當錦衣衛的裝扮映入眼簾,明哨愕然。驗證身份後,竇珈藍問道:“可知曉有個叫做蔣慶之的人犯在何處?”瞬間,竇珈藍在軍士的眼中看到了憤怒。這些錦衣衛是來抓蔣茂才的嗎?軍士想為蔣慶之喊冤,但卻懾於錦衣衛的凶名,低下頭道:“在。”“帶路。”終於找到了正主,這一路的疲憊仿佛都湧了出來,令竇珈藍身心一鬆。副百戶張念低聲道:“貴人身子骨弱,就怕被這群殺胚給……”竇珈藍麵色冷峻,“那他們就是自尋死路!”村裡將士不少,見到一群錦衣衛殺氣騰騰的進來,不禁都往兩邊躲避。仿佛是來了一群瘟神。“就在前麵。”帶路的軍士指著前方的院子說道。希望貴人安好……竇珈藍走到院門外,心中難得的湧出了忐忑的情緒。“……用兵之道首在心術。”一個清越的少年聲音傳來。接著是一個粗魯的聲音,“茂才,咱不懂什麼心啊術的,茂才能說簡單些不?嘿嘿,得罪了,回頭咱便送上那個什麼……謝師禮。若是不夠,下官每日給茂才上三炷香,為茂才祈福。。”“我還沒死!用不著上香。”少年的聲音再度傳來,引發一陣哄笑,隨後少年說道:“打個比方,兩個將領都麵臨著一股倭寇。其中一個將領滿腦子都是私心雜念,一個將領卻隻想保境安民,報效大明。你來說說,就你,站起來。”先前的將領起身撓頭,“茂才。”“你來說說,這兩個將領此戰的結局。”將領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哦!下官明白了。”“滿腦子都是私心雜念的將領,必然會怯戰,弄不好會避戰。而另一個隻想保境安民的將領,定然會身先士卒……可是茂才,無論如何都打不過啊!”將領們大多都明白了,臉色卻不大好看。此戰剛開始他們可不正是滿腦子都是私心雜念,隻想避戰。隨即他們都讚同的點頭,倭寇多年凶名的威懾之下,令他們膽寒。蔣慶之見大部分將領都麵露難色,不禁罵道:“一群憨貨。此戰咱們大勝,可見那些倭寇也是一個腦袋一雙手,也會潰逃,難道他們有三頭六臂不成?”“可……”將領憨笑,“可如茂才這等人隻有一個啊!”“是啊!可惜茂才出身不大好。若是有後台,此戰後,定然能飛黃騰達。”“特娘的!靠著後台升官的沒幾個好鳥。”蔣慶之也學粗俗了,罵道:“老子給你等總結一句。”瞬間,各種甲衣碰撞聲,凳子翻倒聲不絕於耳。竇珈藍在門外聽到了各種聲音,腦海中出現一個畫麵:一群將領隨著少年的聲音起立,恭謹站好。仿佛是武學的先生在授課。可武學的先生也沒辦法讓弟子們如此恭謹吧?蔣慶之說道:“文官不貪財,武將不怕死……罷了,和你等說這些沒屁用。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你等但凡做到這一點,老子敢說,此後的倭寇,當聞大明勇士之名而喪膽!”“狹路相逢勇者勝!”竇珈藍低聲道:“這少年是哪家子弟?竟讓一軍將領如同弟子般的俯首。”身後,軍士詫異的道:“便是你等尋的蔣茂才啊!”竇珈藍:“……”今晨,張茂扭扭捏捏的來了,請蔣慶之為諸將授課,並帶來了謝師禮——百兩銀子,一頭肥羊。錢蔣慶之沒收,肥羊收了。竇珈藍親自敲門,就聽裡麵少年不悅的道:“我說過除非緊急軍情,否則不得打擾。這是想挨軍法不成?”門開。孫重樓不滿的道:“你等……少爺,是錦衣衛!”瞬間,院子裡的將領們齊齊回身。飛魚服!繡春刀!凶名赫赫的錦衣衛簇擁著一個百戶站在門外。一股氣勢令諸將變色。這是來抓誰?眾人紛紛避開。無意間把站在台階上的蔣慶之暴露了出來。竇珈藍目光轉動,看向了蔣慶之。麵色蒼白,看著孱弱。一身布衣,頭發也隻是隨便打理了一下,卻透著一股子閒雲野鶴的氣息,好似和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又好似,站在這個世界之外冷眼旁觀。瞬間竇珈藍就得出了結論。這便是皇帝的表弟。竇珈藍平靜的問道:“敢問少年姓名。”這是來抓蔣茂才的嗎?張茂等人心中一緊。王餘咬牙,心中各種念頭閃過,最終竟然歸為一個念頭:為蔣茂才喊冤!而蔣慶之已經懵了。凶名赫赫的錦衣衛來找自己。可我特麼的和他們沒關係啊!對了,此刻錦衣衛是嘉靖帝的奶兄弟陸炳執掌。難道是蘇州葉氏找到他們來斬草除根?可就蔣家的那點家財,錦衣衛不可能看得上吧?那麼,難道是原身乾了什麼天怨人怒的事兒……隻是一瞬,蔣慶之就灰心了。但他畢竟前世經曆過大風大浪,於是頷首。“我便是蘇州蔣慶之!”說著,蔣慶之準備走下去。抓就抓吧!弄死老子,說不得就能回歸了。“茂才!”將領們麵色漲紅,不忿之極。但懾於錦衣衛的凶名不敢阻攔。但依舊對竇珈藍怒目而視。隻見這個漂亮的錦衣衛女百戶深吸一口氣。單膝跪下。低頭。行禮。身後數十錦衣衛整齊跪下。低頭。行禮。“錦衣衛百戶竇珈藍,奉陛下之命,迎公子回京!”……求票!!!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