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書妖道：“這事還得從瓶中小人技術說起。”
“瓶中小人技術，本質就是將幾種能力組合起來，就像用各種零部件打造出機械設備，從而將特定的意識體投射到了這邊。”
“最早時候，這完全由方士們操作，效果很不穩定，就像抽獎一樣，有可能會引發一場意識衝擊，也可能投射出一些畸形汙染意識體，召喚出瓶中小人是非常小概率的事件。成本也非常高昂。”
“後來為了尋求減少風險，方士會就與鏡城合作，融入截鏡技術。這才通過大量實驗，找到了可量化的參數和技術數據。逐漸能夠以一定概率地召喚出瓶中小人。”
“我查過，方士中沒有光核體。過去能召喚瓶中小人，說明投射意識所需的力量不需要光核級，這些小人應該本身就在地球上。否則跨空間投射，不是天行者能做到的事。”
“到火星或月球，瓶中小人要誕生，所需要的能量就會暴漲，而必須有機電城市的高級設備，才能做到。”
她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縷笑容：“然後我就沿著這個方向查下去，果不其然。得到了兩條重要情報。”
“瓶中小人的核心實驗室就在禁忌大陸。因為他們經測試發現，那裡的成功率遠超其他地方，所以我就懷疑，瓶中小人或許就在當地。”
“但那裡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大聖靈也無法觸及。所以我就請夜神幫忙，她很爽快地答應了。”
“夜神觀察了瓶中小人，說他們是特殊的破界者，逆向追溯，確認了最終地點就在禁忌大陸！它們被關押的位置，就是火花平原。”
周異不由懊惱。
怎麼忘了夜神這位超級鑒定大師了。
他立即找到夜神，詢問詳細情況。
“更多的我也說不好。”
夜神把玩著手裡的幾塊天人寶石：“他們和破界者一樣，隻是投影到瓶中，並不是本體。”
“要搞清楚原因，可能得去禁忌大陸看看了。”
周異腦子裡浮現出徐宇航和陽菜接觸，但卻怎麼都脫不掉衣服的場景。
因為他們都是投影。
就像是哈魯克投影到地球這邊來一樣。
他決定去火花平原走一趟。
……
周異帶著滄海君團隊一路趕赴禁忌大陸。
抵達這邊之後，周異並沒有急著去目的地，而是先去了金象穀拜訪兵主。
接待的依舊是白薜。
“周先生您來了，我還以為下一個冬天您才過來呢。”
這位有著一副兔耳的少女兵器姬，依舊充滿活力和熱情，她背著鐵棺，隔老遠就揮手打起了招呼。
她一邊帶路一邊說著：“最近又死了兩頭金象，誕生了黃金象旗，還好處理得及時，不然差點就要發芽變成金枝了。”
周異問她：“金象的數量一直是恒定的嗎？”
“對啊。至少金象穀裡是這樣的，這山穀看著小，其實很大的，空間很特殊。同時能出現的金象數量始終是37頭，不會超過這個數字，也不會低於這個數字。”
“兵主大人說，這是一個魔術數字，代表了生命的特殊性。人體的溫度是37攝氏度，與3的倍數相乘時，會產生重複數字現象，37x3=111，37x6=222，37x9=333這樣……”
周異心道，沒想兵主在數學上也有涉獵。
“聽起來似乎與3有關？”
“對，您也發現了對吧？”
白薜抬起右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禁忌大陸僅有3種真正的本地生命，電貓、殺手鼠、金象。”
“電貓具體數量不清楚，但殺手鼠的數量總是維持在333隻，恰好是金象的9倍。這裡有3大奇景，肉山、金象穀、火花平原……這是一個由3構成的地方。”
“兵主大人認為，這是精心設計的結果，似乎能維持著某種特殊的生態平衡。”
周異心想。
這裡是金象牧民——或者說播種者打造出的地方，擅長播種生命、打造生態環境的他們，有精密計算能力也很正常。
“白薜，我一直有個問題。你們為什麼偏偏呆在金象穀，金象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嗎？”
“金象就是很特彆啊……”
白薜說：“它們可以快速生長，能成長到嬗變者，兵主大人在改造它們，設法製造出金象兵器。這樣是可能打造出嬗變者層級的兵器的，如果最終能成功，就是兵器史從未有過的巨大突破。”
“咦，您不知道嗎？”
“不知道。”
周異立即想到。
兵主開發嬗變者層級的武器，大概率是為了應對天人。
不過。
他個人覺得，如果是常規正麵對抗天人，成功率幾近於零。
前兩次抵抗戰爭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作為改造者，強度和肌肉是天人的舒適區。
周異的戰略是，龐大的帝國總是從內部瓦解崩潰，打入內部才是更加有效的方式。
從這點來說，他和機電城市算是同一個路子，先嘗試破解天人本身的秘密，再根據對方弱點精準打擊。
不過目前還差得遠。
這時，兵主正在一個巨大的黃金腳印旁勘測。
身披重甲的兵器姬藍蓼守在一旁，她搭起了一個燒烤台，正用炭火在烤玉米和肉串。
兵主伸手示意周異過去。
“看看這個腳印，有沒有什麼特彆？”
周異仔細觀察了一下。
眼前的足印深約八十公分，表麵被鍍上了一層發光的金箔，顯然是金象造成的。
不過這印記裡又有著一些白色絮狀物，就像是菌絲或羽絨。
周異想起，白薜曾帶自己去看過一個古怪的腳印，那裡土地變成了白色的蓬鬆泡沫板。
那是嬗變者金象所留下的。
“這頭金象在朝嬗變者轉變？”
“嗯。”
兵主就地蹲下，指著地上那些白色物質：“金象從光核體進化為嬗變者，將開始自發地將能量轉化為黃金這種物質，它們的天然要素就是金。”
“進入嬗變者層次，它們的力量就能影響外界物質。在這裡就不再是將黃金溢出和轉化，而是會以非常微觀的極小顆粒的精密形態，和土地、石頭、植物進行結合，從而與外部材料複合，形成這種白色結構，可以說是半成品黃金。”
“金象是一個天賦異稟的種群，生來就是天行者，自然生長就會變成光核體。如果像是這頭一樣，頭腦稍微聰明一點，就能找到更進一步的方法，成為嬗變者。”
他臉上露出一絲遺憾：“可惜，明明無比強力的群體，卻是智力未開化。”
周異說：“未必是這樣，也可能是被故意限製了思考。”
兵主挑眉：“怎麼說？”
周異分享了自己和舊王最新的結論，以及瓶中小人的事。
兵主聽完後良久不語。
過了幾分鐘。
他緊閉的嘴唇才微微翕動：“播種者……舊王那家夥可沒有告訴我這部分。”
“我研究金象多年，很清楚，它們智力水平的確極低。無法辨認周圍的環境，難以積累經驗，難以群體交流和協同……”
“但它們又有共識般的葬儀，同類間的憐憫，對於誕生地的依戀……有非常細膩的情感表達。”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就像是一群隻知道跑來跑去的野獸，但忽然在某些時候，它們展現出了一些遠超平時的文明水準，葬禮，誕生，死亡，傷痛，絕望，祭奠……這些表達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東西。”
周異回憶起自己目睹的金象死亡。
眾多金象過來默哀與參與送行，那場麵克製而肅穆。與平時它們展現出亂走亂跳、撞來撞去的樣子完全不同。
“過去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撕裂的情況。”
“渾渾噩噩的愚昧，但偶爾又會展現出不應該存在的智慧，這兩種情況交替出現在每一頭金象身上。”
“它們是一種短暫的生命，隻有幾年壽命，被永遠鎖在了這個山穀裡。所以無從得知外界，也看不到外界，隻有依靠行走去感知。”
兵主緩緩道：“但你說瓶中小人，舊人類的意識體被鎖在了這裡，讓我有了一個猜測。”
“就在剛才，我進行了驗證。”
“我的【點將台】擁有破解能力，能解析各種能力。”
“不過這一破譯也不是總能成功，需要不斷調試，得到的信息和關鍵觸發機製越多，成功率越高。”
“多年以來，我都在用點將台對金象進行破解，想找到使用它們的辦法，從而以它們為原型轉化出新一代的兵器姬。”
“這是武器和人結合，轉化出的一種特殊兵器形態生命。也是我的核心能力。”
兵主指了指身邊的兩名兵器姬：“像是白薜和藍蓼，她們原都是正常的人類女孩。她們最早是兵器獵人，通過我的測試和篩選，自願轉化為兵器姬。”
周異默默聽著。
“過去我一直在對金象推演，發現始終無法成功。就在剛才，你的話給了我一個思路。”
“所以我進行了測試。”
“然後成功孵化出了第三代兵器姬。”
兵主打了個響指，旁邊忽然閃現出一個人影，正拿著一根雞腿在啃，滿臉茫然。
周異定睛一看。
居然是光頭兵器獵人方橋。
周異震驚：“男的也可以當兵器姬嗎？”
“錯了。不是他。”
兵主又打了個響指。
方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金發少女。
她麵容沉靜，穿簡潔精致的白色襯衫和黑長裙，身上散發出代表光核體的危險彩色。
“這就是用金象轉化的第三代兵器姬。”
兵主臉上帶著淡淡得色。
雖然這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不過周異現在更關心另一件事：“那個……前輩您說的猜測是什麼？”
“還沒想到嗎？”
兵主緩緩道：“所謂金象，同樣是被轉化改造出的生命，和兵器姬相似，它是由獸和人組成的生命……”
“金象就是用舊人類意識體打造出的生命。”
周異聽得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