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異有些不解：“你是說，火星原本和地球有著類似的生態環境？”
“不。”
舊王說：“火星是失敗的地球複刻品。”
複刻品。
周異目光一凝。
看起來舊王知道不少火星內幕。
之前它完全沒有談及這方麵的內容，直到這次解決了它迫在眉睫的衛星修理問題，舊王似乎徹底認可了自己的實力和資格，才分享了這一部分核心隱秘。
周異安靜傾聽著。
舊王繼續講著：“神代時期，舊人類就一直在關注火星。因為晝夜與季節與地球接近，一個火星日隻比地球日多39分鐘，火星同樣有著四季，隻是每個季節時長是地球的兩倍。”
“火星溫度在140°c~20°c之間，雖然寒冷，但這個溫度已經是太陽係最適宜血肉生命的星體。”
“那邊大氣層隻有地球的1，但95成分為二氧化碳。這些二氧化碳就是天然的氧氣原料，隻要通過溫室效應，就能達到升溫乃至通過植物轉化大量氧氣，改造大氣層。”
“火星上有極地冰蓋、遠古河床痕跡，我們還勘查出了不少地下液態鹽水湖，這些將為血肉生命提供水環境基礎。”
耳機裡傳來機械而平緩的聲音。
“星樞矩陣在火星上發現了不少特殊痕跡。”
“火星當地存在一種獨有的自然規律，我將其命名為【揚聲機製】。它就像是揚聲器一樣，持續在火星播放著某些信息。”
“信息的源頭，也就是締造出火星生命，包括電貓，電魂，以及飛棍等一眾生命的造物者，即金象牧民。”
舊王說：“揚聲機製裡記錄了很多聲音，不同聲音針對不同的生命群體。譬如說，電貓們聽到的聲音，就是對它們的不耐煩和訓斥，讓它們繼續鬨，自己不管了這種氣話。”
“巡天望遠鏡和阿朗佐順著揚聲機製，追蹤到微觀領域，發現了特殊的信息鹽。鹽水湖就是一個巨大的信息儲存器，那裡生活著一種固體生命。”
周異聽得一愣：“鹽還能傳遞信息？”
“可以的。”
“火星的鹽有兩種可讀取方法。”
舊王介紹道：“第一是通過電場控製na的遷移，改變局部導電性，實現類似憶阻器的信息存儲。”
“第二種是原子層麵，通過精確控製na和cl的排列順序，類似dna堿基對，產生了一種各種方式均可讀取的精簡代碼，二進製也同樣能讀取。”
“鹽水湖是一個巨大的圖書館，隻要找到觀察方法，以我們既有的技術就能讀取裡麵的信息。製造者的技術力遠在我們之上。”
周異聽得嘶了一聲。
難怪天人都對金象牧民保持克製。
這一群體不僅能養各種怪異生物，還有極強的信息技術力。天人卻連基因編譯都不怎麼整得明白，連自身的次級單位都無法重現。
天人像是戰士，發動入侵和捕獲太陽是一把好手，也在月球和木星作為勞力守衛存在。
金象牧民則更像是一群工程師。
舊王又說：“就在不久前，我們在地下鹽水湖裡完成了部分破譯工作。”
“鹽裡記載，火星是名為播種者改造的星球，播種者，也就是你所說的金象牧民。它們嘗試在這裡複刻地球，以地球作為母本，播撒和培育生命，嘗試改造整個星體。”
“然而發生了一起突發災難，讓這一工程徹底停止。”
“可惜並未記載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隻是火星改造就此徹底沒有了後文。播種者也宣布離開，對投放到這裡的各種物種留下了簡要的信息。”
周異不由問：“天人和播種者是什麼關係？”
舊王倒是沒有任何遮掩：“鹽的記錄裡，播種者提及了一個叫做改造者的群體，根據星樞計算和判斷，應該就是指的天人。”
“播種者和改造者，並非敵對關係，它們是專注於不同領域的兩個群體。我們隻能知道，播種者是針對生命領域，改造者是對整個星體進行改造加工。”
周異卻聽得精神一振。
終於搞到了天人的正麵資料。
過去都是自己一點一點去揣摩，去試錯和總結。
金象牧民卻留下了關鍵信息。
它們培育氫基生命、電貓、殺手鼠、還有沒去過的肉山，說是播種者也沒錯。
天人則是針對整個星體進行改造，科技點都點在了星體改造加工這一領域上，所以能造出環太陽牆。它們對生物本身了解薄弱，也就可以理解了。
舊王說：“我們之所以選擇建立火星基地，就是因為破解了這部分信息。”
“火星是仿造地球改造的星體，是播種者的領地，改造者無法進入這裡，火星本身有特殊機製。就像是木星和月球一樣。”
周異再次確認：“所以天人不能進入火星？”
“不能。”
舊王強調：“火星改造為二號地球的計劃，雖然最終破產，但這一星體依舊屬於播種者。它們仍然讓這裡播種的生命自然生長。”
“播種者去了哪？”
“不知道。”
舊王說：“鹽裡隻記錄，播種者的工作告一段落，離開了。並沒有說它們去了哪，現在又在做什麼。”
周異不由想到：“地球那邊的禁忌大陸，同樣是隻修建了一半就停工。看來都和那個突發事件有關。”
“這倒不是。”
舊王說：“禁忌大陸上也有記錄，就在火花平原。我們聯絡了那邊的火花劍士，從他那裡得知了播種者留下的信息。”
“播種者在火花平原上留言，說自己狀態不好，心情莫名低落，與其建造一個劣質樂園倒不如就此打住，所以宣布無期限推遲這一項目……”
周異聽得有點難繃。
其實就是擺爛跑路了。
從職業態度來說，播種者不如改造者……天人多年以來都還在矜矜業業造環太陽牆，就沒放棄鬆懈過。
不過話說回來，也多虧了播種者們的跑路，倒是給了舊王和自己一個可以賺錢，和搞到天人轄外基地的機會。
凡事果然有利有弊。
擺爛也有積極的一麵！
周異又想到：“舊王前輩認識火花劍士？”
“認識。”
舊王道：“這個人，你也認識。”
“難道是……”
周異試探問：“兵主？”
“你怎麼會認為是他？和他沒關係。”
舊王說：“如果是他，他又何必找你要電貓？”
這倒是。
周異回過神：“火花劍士到底是哪位？”
“如今天國皇帝，黑帝二世。他的另一個身份就是火花劍士。”
周異一愣。
居然是屠戮公。
咦。
周異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
屠戮公是以擊殺上千名機電生命而聞名。
如果他是火花劍士，那麼就很好理解了。
電對機電生命具有克製和致死性。
最初電貓體係公布時，法理陣線那邊就非常擔憂這一點。
原來名聲都是被屠戮公給搞壞的。
慢著。
屠戮公這小子不簡單啊……
周異順勢問：“屠戮公看來之前做了許多準備，又是研究成為了火花劍士，又是獲得了天國黑帝繼承權，還拿到了代行位置……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於這個問題。
舊王思索了一陣。
“在你之前，他是新生代最強的。隻是你橫空出世，改變了很多局麵，聽說他的候選位置都下調了，一度在你後麵。”
這位老前輩信息相當靈通。
周異繼續聽著。
“屠戮公敢於嘗試和冒險，不怕挫敗，能忍受長時間蟄伏。不過缺點也明顯，他好勝心很強，對自己要求極高。”
“在你之前，他將黑帝作為自己的追趕目標。當你突然冒出來後，他一直在試圖各方麵追趕和超越你。”
舊王如此說：“現在他繼承了天國皇帝之位，看起來這一點並沒有改變，他似乎不願意在任何領域輸給你。不論火星項目，還是變種人……以及代行之位的競爭，都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他得到了夢魔群體的支持，又拿到了代行職位，手握天國，的確已經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人物之一。”
周異有點懵。
麵都沒見過，這小子居然以自己作為假想敵？
難怪4號代行位置被搶了。
這小子是衝自己來的。
“不過代行競選上，雖然他贏了位置，但你贏了人心，聽說自由軍已經變成了你們公司的下屬部門？”
周異趕緊說：“沒有這回事，隻是合作關係。”
他簡要講了講廢土裝甲和變種人的匹配一事。
自己和舊王是不同賽道，彼此合作雙贏，這方麵屬於自己的特有優勢。
“原來如此……大局觀和戰略上，他的確不如你。看來又得辛苦追趕了。”
舊王如此說。
周異說：“舊王前輩，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火星隱秘這部分已經涉及天人機密。
“因為。”
舊王緩緩道：“你已經夠格了。”
“這個世界要破局，黑帝是可以替換的，你的力量卻是不可或缺的。甚至最終可能是你來擔任這一次的領頭者。”
周異心裡一動。
“時機成熟了嗎？”
“還不夠。”
舊王說：“但已經看到了一線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