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張誌的經曆，周異第一個感覺是，這哥們能帶領自由軍在各方壓力下不斷壯大，的確不是偶然。
人家就是乾中學，什麼工作都可以沉下心來做得很好。
加上不怕死的身先士卒，即使到環太陽牆當苦工，張誌也能乾出了一片天。
相當於從臨時工整出了一個破格人才引進的正式編。
周異問他：“你在這邊不能停留很久吧？”
張誌點頭：“我能看到倒計時。總計我能逗留的時間是一年。”
“那還好。”
“不是。是我所有的時間隻有一年。”
張誌解釋道：“我的職責在環太陽牆，負責帶著其他工人修牆。因為我和大家一起搞出了寶石建造設備，能通過類似於預製的方式先將寶石細胞連接起來，大幅度提升了效率。”
周異皺眉：“其實我有點不明白，如果注重效率，為什麼天人不用嬗變者來造牆，反而是找地球生命來做？”
“因我們本身就是牆的一部分。”
張誌苦笑一聲：“剛過去的時候，我以為，失誤和怠工才會被砌到牆裡。後來我問了許多工友，才知道不是那麼簡單。”
“其實不論怎樣，最終我們都會變成環太陽牆的一部分，工人也同樣是材料。隻是安裝建造先後順序不同而已。”
“不合格的工人會率先被製成寶石牆磚。用工人製成的寶石牆垛，擁有完整複雜的生命特性，充能時可以轉接能量，整麵牆進入紅色周期時，這些牆垛還承擔記憶和記錄功能。”
周異恍然。
原來是這種設計。
的確。
智慧生命本就是極其精密的自然儀器。
就連天人造出來的光核巨人，乃至寶石嬗變者，都能明顯感覺達不到自然生命的精度。
張誌從兜裡摸出煙盒，塞了一支煙在嘴裡。
他略微吸氣，煙頭無風自燃，開始泛紅。
“按照山陽的說法，以前那邊工作效率很高，工人們能輕鬆將寶石細胞連接起來。但現在卻困難了很多。”
“環太陽牆有好幾層，是一層一層往外修。”
“那邊太陽會形成一輪一輪的高能輻射爆發，還有一種引力能撕裂局部的太陽牆，以及發出很特彆的光線，寶石磚也會受損……現在這些情況越來越嚴重。”
周異忽然心裡一動：“太陽有沒有發出過紫光？”
張誌愣了愣：“你怎麼知道？這個應該隻有環太陽牆上才能看到才對。”
周異立即詢問小夫。
“太陽毀滅前夕難道都會變成紫色？”
小夫說：“不是。紫光現象應該是某些物質轉化為能量之後的外在表現，是極小概率事件，我也是第一次聽聞。”
“更多是白國王所在文明那樣，太陽爆炸後瞬間形成幾分鐘的高溫高亮，衝擊附近每一個星體，然後迅速進入黑暗時代。”
周異聽得目光一凝：“極小概率事件……泥樹文明世界，難道就在太陽係內？”
根據地球上空間通道的連接終點，月球、火星、木星這三地是確定的。
那麼泥樹世界可能也在太陽輻射範圍內。
“你這麼說，的確有很大可能性。”
小夫想了想：“空間通道能連接兩地空間，但本身如果不是天然形成的巨型空間洞，絕大多數情況是與附近空間形成扭曲接壤。”
“本質是不同星體能量互相輻射作用，形成的一種空間區域的縫合。”
“像是太陽這樣的恒星，能量強度足夠，就可以與其他恒星達成巨型空間洞，這也是圜流爆發和衝擊覆蓋的基礎。”
“從技術上來看，泥樹世界應該就在這個太陽係內。”
周異回頭對張誌說：“我有點緊急事得先去求證一下，我們約個時間再碰頭。”
張誌道：“那一天後，我再來找你。”
“好。”
兩人分頭行動。
周異立即找來了泥格和洞氏進行詢問。
“您說我們那邊世界？就是……不冷也不熱吧。”
泥格抱著雙臂：“除去紫日之外，就是到處都是圜流形成的死海，整個世界沒有陸地，隻有死海，還有盤樹和頂天樹。”
“不過那邊有大漩渦，我發現地球這邊是沒有的。”
周異問那是什麼。
“就是一個巨型漩渦，那些區域是不可靠近的禁區，就像是龍卷風一樣直接連入天上，隻要陷入裡麵就出不來了。我們探險家對這些大漩渦進行了標記，但具體數量一直無法確定，因為有的時候它們會移動，有時候又會消失，上千個是有的。”
周異又問：“那些大漩渦是不是藍色的？”
泥格愕然：“董事長您怎麼知道？”
“還有，你們那邊的死海，應該有大麵積紅色區域。”
周異繼續求證：“還有很多的風暴和閃電？”
“董事長您真是神了！全對！”
泥格一臉難以置信：“您難道用了讀心術？”
“彆說廢話。”
周異現在沒工夫和他閒扯：“是還是不是。”
“是。”
泥樹人點頭：“我們那邊的確有您說的情況，不過也不是所有區域都這樣……那邊的深層死海要粘稠很多，而且非常冷，我們要進入裡麵需要很小心。海底是非常危險的，壓力巨大。”
“還有就是樹。與這邊不同，地球這邊的樹都是長在土裡的，但那邊的樹是長在圜流裡，會到處漂流，樹是我們移動的船和家。所以操控頂天樹的移動也是一項複雜的工程，是由樹部的自然學家在做。”
周異又向洞氏進一步確認。
它們雖然沒有記錄地可讀取，但幾個洞人設備裡都有使用手冊，裡麵就有描述各種使用環境，也有講述一些基礎情況。
“周董，您說的與手冊上基本一致。”
“我們洞人所在的世界，深層有著泥和土，我們通過挖掘和使用各種方法將它們打造成記錄地。”
“除此之外，關於大漩渦也確有其物，隻是在洞人描述中名字不同而已。這一自然現象被我們命名為「自轉機」，曾經用作加工工具，像是固態雲酊、廊宮，都是用它們加工而成。”
“它有著非常龐大驚人的能量，轉速各不相同，底部連入圜流深處。”
這兩位給出了很多信息支撐。
但還缺一錘定音的證據。
就在周異躊躇時，小夫忽然說：“大周，你忘了太陽眼了嗎？讓泥格用那個看看，不就能夠確定了嗎？”
“太陽眼視角不僅能看到太陽，也能看到其輻射的其他星體。因為它本身就是找路徑的，是一個超級望遠鏡。”
周異大喜。
他趕緊帶著泥格，乘黑夫快速抵達月球。
白國王與泥格共享了瞳狀體的連接。
太陽眼對目標聚焦。
黑夫光核內，泥格渾身微微一震。
“大漩渦！”
“紅色風暴！”
“還有圜流……”
“這是……這是……我的家鄉……”
泥樹人雙眼有些失神，呆呆地說：“原來家鄉就在這麼近的地方……從空中看起來是這樣的。”
“樹已經都消失了……泥樹人果然已經沒有了。”
他回過神來，看向周異：“董事長，那的確是我的家鄉，是泥樹人的世界。我很確定。”
周異這才終於能確定。
泥樹世界，就是木星。
“那些藍色大漩渦，都是一個個天人，它們是木星上在運轉的各種零件。”
泥樹人聽得目瞪口呆，不過他很快表現出有幾分疑惑：“但是不對啊……董事長，如果我們住在木星，那邊能看到紫日和紫日碎片，為什麼這裡地球沒有？我聽滄海君說過，地球比木星距離太陽更近吧？”
周異說：“木星特殊。它是以天人為單位的巨構造物，能捕獲太陽的塵埃，以及與太陽產生特殊反應，這是地球或者其他星體都無法具有的能力。”
如今柱狀體已有160座，擁有了基礎太陽眼14的清晰度和效果。
能夠進一步擴大觀察目標。
周異通過太陽眼清晰看到。
木星表麵縈繞著一層扭曲波紋區域，就像是一層強力場，正在收束周圍各種塵埃和飛星。
大量星星點點的碎片在那裡變成了紫色，被吸附到了星體表麵的氣層中。
這些都是太陽塵埃，也是洞人所認為的妖星。
太陽有時會噴發物質而形成紫色，木星上則是會將一部分物質轉化為紫色。
兩者顯然有著某種特殊關聯。
小夫忽然驚呼：“我知道了大周！！！”
“木星我知道是什麼了！”
“它是人造太陽啊！！！！”